“4月25日,晴,在这段时间里,我开始试验自己获得的超能力,因为我住院期间表现得十分良好,还阻止了一场医闹事件的发生,医院方面特别允许我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行动,这给了我很好的机会。
尤其是在精神科,这里的患者身上依附着的生物和外界有着很大的不同,它们造型该怎么说呢?比较接近深海里生物的感觉。
记得以前曾经在有关海洋的书籍里看到过,越是接近深渊的海里,存活着的生物长相就越是奇特。
因为深渊里既没有光又处于极度的低温环境,所以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它们进化出了在人类眼中抽象甚至感到恶心的生理结构。
在这里生活着的生物身体扭曲、粘稠,无数触手在黑暗中缓缓蠕动,仿佛在捕捉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它们的眼睛像是从噩梦中爬出来的,充满了令人不适的凝视感。
真正的深海是远比太空更加恶劣的环境,连登上过月球的科技水平也无法潜入最深的海底。
但是即使未能潜入最深的深渊,也能够感受到深海里无法描述的巨大阴影,将整个世界与自己隔绝开的强烈孤寂感,精神与肉体分离,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而在精神科,这些患者身上的生物似乎也遵循着某种类似的逻辑。
它们的存在仿佛是对他们精神世界的一种映射,扭曲、混乱、不可名状。
每当我靠近这些患者身边的生物,我都能感受到一种类似于深海恐惧症的强烈孤寂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深海中下潜,周围的光线逐渐消失,压力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寂静,剧烈的恐惧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仅仅是初步接触都有如此猛烈的反应,继续深入进去的话,我可能真的成为精神病了。
于是我暂时放弃了对他们的研究,转而开始和护士们打好关系。
我有空的时候经常会帮助她们照顾老人,搬运医用物品和清理垃圾,就这样我和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她们也愿意和我聊些新鲜的话题。
其中一位叫林霞的护士似乎最近有不小的心事,她的工作状态明显不如以往那样专注,时常会走神,甚至在一些简单的操作上也会出现失误。
起初,我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然而,她身上的那只生物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只生物的形状像是一只蜷缩的刺猬,身体表面布满了尖锐的刺。
每当我靠近林霞时,那只刺猬会微微颤抖,刺也会稍稍竖起,仿佛在警告我不要靠近,然而它的眼神中却透出一种深深的悲伤,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决定和她交流,过程十分地轻松,每当那只刺猬处于防御姿态的时候,我就会巧妙地引导到另外一个话题,让她不会有任何的不愉快。
就这样她彻底地信任了我,并告诉我她最喜欢的爷爷最近去世了,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感觉人生一片灰暗,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也微微发红。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我不禁联想到了我自己的爷爷,如果他去世了,我也会是这种感觉吗?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理解了她的情感,我有种预感现在的我能够触碰到她身上的那只生物了。
于是我伸出了手臂,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无数过往生活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她与爷爷一起在院子里种花的场景,爷爷教她骑自行车时的笑声,爷爷在她生日时送给她的一只小熊玩偶,父母离异的她唯一的港湾就是这些和爷爷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温暖和爱,但也正因为如此,失去的痛苦才更加深刻。
我看到了她在爷爷去世那天的无助和崩溃,看到了她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哭泣,看到了她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始终无法摆脱内心的空虚。
那些记忆碎片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割裂着她的心,也让我感同身受。
“你想忘记这些吗?”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哭红的眼角,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又或者是内心的使命感,让我说出了这句话。
通过和她刚才身上依附的那只生物的共鸣,让我知道了她接下来想要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安静而孤独地离开世界。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要阻止她。
现在的她还有救,我可以通过这种共鸣来消除她的悲伤。
然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仍然记得她用沙哑的声音嘶吼着说道,“忘记?怎么可能忘记?!那些记忆是我和爷爷唯一的联系了,如果连这些都没有了,我还能剩下什么?”
我只能告诉她,这不是让你彻底忘记,只是让这种极度悲伤的情感消失掉,爷爷一定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而不是被悲伤困住。
然而,她没有听我的解释,转身就要离开。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决绝,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留恋。
与此同时,与我共鸣的那只刺猬也重新竖起了尖刺,眼神中透出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要不了多久,这种共鸣状态就会被解除,而她也会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允许。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违背她的意愿,甚至让我背负上无法挽回的愧疚,但我别无选择。
于是,我再次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只刺猬,它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抗拒我的触碰。但我没有退缩,而是集中所有的精神,试图通过它与她的内心建立更深的联系。
这一次,我看到了更多。
在她记忆中那些温暖的画面里缠绕着无数漆黑的火焰,吞噬着她的一切。
我试图将那些火焰从她的记忆中剥离出来。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让火势扩散地更加猛烈。
我能感受到她的抗拒和愤怒,但我没有停下。
终于,当我收回手时,她的眼神中不再有那种深深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茫然。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我已经抹除了她的情感,她或许会记得爷爷,但是那些记忆已经不会让她再有任何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对的吧?
我决定记录下这一切,直到我找到正确的答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