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为什么您的地址显示无法外送呢？”店员小姐结算完账单，开始怀疑自己的业务水平。
是故意的吧，朱青在心里嘀咕，两位姐姐一定要来这么一出吗。
“她还是高中生，学生公寓不收快递。把她的香水送我家来吧。”御子笑眯眯地解释道。
“居然是男……难得一见的高中生，好羡慕……”店员小姐的碎碎念逐渐低沉下去。朱青隐隐约约只捕捉到“财阀”“妈妈活”“伤风败俗”这几个充满怨气的词。
（锦衣昼行，人之常情）
算了，只要两位姐姐没有把他当成炫耀的物品，稍微满足一下她们的恶趣味，朱青倒也不介意。
“小青饭量大吗，有没有忌口？”御子似乎在手机上挑选餐厅。
“唔，本来胃口不算大，但是在体能计划强迫下也变得能吃了。除了有点晕碳外，没有忌口。”
“饭后会困吗，那样正好。”灯野幽幽地说道。
那样不好。
“我约了家熟悉的餐厅，走吧。”御子结束了打字，重新牵起了朱青的手。
“是包间吧，有钱真好。”灯野继续幽幽地说道。
“也没有啦，我平常是去散座的，热闹一点。今天情况特殊。”御子突然认真地向朱青解释起来，“姐姐不是那种浪费的人哦。”
“相比起这个，吃饭的时候，应该是分开坐吧……”朱青实在想象不出，餐桌上两位姐姐还能怎么挤在一起。
“我们坐在一侧，服务员从另一侧上菜。”御子比划了一下，“放心，姐姐们不会在吃饭时捉弄你的。”
好耶，可以安心吃饭了。
餐厅门口，前来迎接三人的是一位身着深色西装的女经理——朱青自然没有正眼打量，只是牵着姐姐们的手，微微低头。
“这边请，御子小姐，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女经理欠身做出指引手势。
“诶诶诶，什么意思，故意捉弄我！”御子不得不又侧头向朱青解释道，“我们是老熟人，她是端在这整蛊。”
故意吹捧御子会让她感到为难，朱青发现了姐姐的弱点，说起来之前在公寓里好像也是这样，御子突然就转过身不说话了。
等等，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
朱青才察觉到女经理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御子老板？”女经理有点拿不准。她一眼就看出连衣裙下的是位少年，但是因为涉及到未成年的敏感话题，所以只是含蓄地问道。
“唔，回头再跟你说，现在解释的话，你会羡慕死的。”御子大发慈悲，已然宽恕了对方的捉弄。
一番闲谈后，三人落座包间。御子是提前预约的，饮品和甜点已经上桌。
“接骨木花气泡水，薄荷叶酸奶芝士球。”女服务员轻声介绍。
好复杂的名字。
“菜名都是这样的啦。”御子看出了朱青的想法，“我在控制体重，就不吃甜点了。”
在灯野试图喂食之前，朱青提前预判，表示自己已经在吃了。
随后上桌的前菜，也确实符合御子控制体重的需求，分别是田园鲜蔬塔、煎鹅肝配面包片、水牛芝士番茄沙拉。
原来蔬菜也能做得这么好吃。
“香煎银鳕鱼配时蔬，请慢用。”
鳕鱼被煎至外皮金黄酥脆，周围环绕着烤制的小块南瓜、紫薯和西兰花，搭配的奶油汁上点缀着细碎的柠檬皮。
刚吃下一块鳕鱼的朱青，突然感觉小腹一湿。
奶油汁从上方洒在他的裙子上。
诶，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吗。
————
“这种情况太特殊了……”女经理为难地咬着嘴唇，“您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着江初凛冷静地展开交涉，梅洛纱在脑子里简单捋了一遍计划。
她们担心两位姐姐的恋爱实习过于顺利，为了避免“还没开始交往，朱青就已经被拐跑”的bad end，所以打算在合理的限度内打乱她们的节奏，最好还能适当地推动和朱青的交流。
一方面，不能扮演反派和恶役，事后反而要以道歉为由制造新的接触机会；另一方面，她们无法容忍，自己还未染指的男孩就这样滑入姐姐们的温柔乡。
在用邮件确认了朱青前往的餐厅后，由江初凛出面，利用她候选人的身份要求经理协助。
其实梅洛纱一开始只是抱着试探的心理，但是没想到江初凛背后的能量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看来还是低估了她呢，梅洛纱在心里记下。这个时代有两类企业具有着凌驾于市场规律的超然地位，医疗和AI，分别对应了人口和生产力。
她开盒到的信息，只知道江初凛属于东部垄断医疗企业下一届的候选人计划。
后现代的行业巨鳄都会从孩子起就挑选并培养领导层，在这个意义上，社会化抚养终结了基于血缘亲信的制度性不平等。
也许她已经在竞争者中胜出了？梅洛纱在心里苦笑。然而由于江初凛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所以服务员的角色只能由她来扮演。
本以为三人会在香水店附近用餐，二女已经在最接近朱青口味的餐厅里提前做好了准备，梅洛纱也换上了员工制服。但是由于御子的提前预约不在魔鬼提供的信息范围内，所以她只得迅速地在员工室里再换一次制服。
具体的利益分配已经谈好，不再伪装羞耻心的江初凛随后欣然接受了福利。而梅洛纱能在这次“失误”后和朱青推动多少进展，就要靠她自己的本事了。
嗯，还有短裤。
任务难度不小，她因此异常兴奋。
后厨正好完成了银鳕鱼的摆盘，小碟里装的柠檬奶油汁很适合不小心倾倒。
“快点，哎。”梅洛纱看着江初凛认真吐舌、来回涂抹的样子，心里没有一点羡慕。
“他估计只吃一块就被你浇湿了，所以我要全部过一遍啊。是这一盘鳕鱼哦，千万不要上错了。”江初凛结束了辛苦作业，感觉舌头已经干了。
真是两个变态。
梅洛纱默默地笑。
嘛，这个社会的节操观念就是这样的。像她这样一路无忧无虑升学上来的人，在经历了四年直播的女同熏陶后，也都建立了如狼似虎的观念和千奇百怪的癖好。
而从小接受高压精英教育的江初凛，如果没猜错的话，也对朱青抱有某种异常沉重的执念，梅洛纱分析着对手的行为逻辑，她在欲望上有这么猛烈的反弹并不奇怪。
梅洛纱端着餐盘，走进包间，只用余光确认了男孩的位置，依次放下碟子。
很好，他在专心吃饭，没有察觉。然后故意俯身到一个危险的角度。
碟子顺利地滑落。
“诶……”
男孩呆愣愣的样子让梅洛纱差点忍不住笑意，但她还是立刻按照原计划行动。把餐盘放在桌上，然后九十度鞠躬，额头贴近桌面。
“非常抱歉这位女士，我的低级失误给您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请随我来，有备用的干净衣物可供您更换，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诚挚地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