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抱！gyuu~”
听完灯野的复述后，御子立刻付诸实践。等等，为什么她把衬衫领口撕开了。
不要啊，朱青还
“真的呢，小青的呼吸，好痒啊。”
“他被埋在你胸里要窒息了。”
朱青还没说出口，意识就模糊了。回过神来的他从一片粉色和红色中抬起头，幽怨地望着御子。
“看什么看，欠亲了是不是？”
御子狞笑道，恶狠狠地盯了回去，然后又因为自己浮夸的演技而绷不住扭过头去。
“御子姐姐在工作时也这样吗？”
朱青有点想挣脱御子的魔爪了，还是灯野姐姐温柔一些，搂了一上午都规规矩矩的。
……虽然他仍未弄清楚，灯野那时干的坏事是什么。
“就是因为工作时太严肃了，所以和小青在一起总是想要脱线一下啦。”
这就是你衬衫也脱线的理由吗？
“衬衫这样，没关系吗？”
灯野也终于忍不住吐槽。
“没事啦，文胸外穿，不觉得很有设计感吗？”御子大大咧咧地扯着领口，“时尚就是这样。想别人不敢穿的，穿别人想不到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姐姐这样的身材啊。”朱青想缩回灯野的腿上，但还是被御子的手臂锁住了。
“姐姐这叫突出自己的特点，总不能和那些平板设计师一样吧。”
“你怎么确定小青不讨厌大的呢？”
灯野冷不丁从背后冒出一句话。
“我从小青初中时每次见面都让他摸，就算不喜欢，也会习惯的……”
御子的声音变弱，眼神也开始闪躲。
“嘛，倒也不是说风凉话。我也有D，所以要确保让小青的审美走在正轨上。”
灯野继续贴近，用触感说明这一点。
“嗯嗯，那我们约会的下一站就去内衣店吧！”
御子用力挺着半露出来的粉色战衣。
“好吧，我先去上个洗手间。请让我自己去，谢谢。”
朱青提前回绝了姐姐们的陪同。
（今天开始你要自己上厕所~）
这个世界显然没有专门的男卫生间，只有标准型和无障碍型。
男性按照惯例使用无障碍卫生间——毕竟4%的男性比例不但少于老弱病残，而且比6%的残疾人比例都还要低。
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朱青，发现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已经等在门前。
他习惯性地视线下移，打算避开直视。结果却刚好把对方映入眼眸。
少女是标准的瓜子脸，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衬得侧脸轮廓愈发清晰。
她的眉毛很淡，鼻子小巧。雾蓝色的瞳孔，像是晨雾中的山峦。
与标致到近乎虚弱的素颜不同，女孩上身却是经典的地雷系穿搭。
（一般地雷系确实会搭配浓妆）
（更准确的说是哥特洛丽塔风）
“你先？”朱青退后。
“我也想啊。”女孩微微扬起下巴，示意门内有状况。
弄得这么神秘，他好奇地凑近耳朵。
有诗为证：
间关莺语花底滑，
幽咽泉流冰下难。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喘息、拍打、水流声、机械振动。
这真是，他大为震撼，真是热闹啊。
“里面在放视频吗？”朱青撇撇嘴，很讨厌这种没素质的人，“真有闲情雅致。”
“我不该指望男生懂的，”女孩噗嗤一笑，但随后又叹气，“我已经等了五分钟，有点憋不住了。”
五分钟，住在里面得了。朱青在心里咋舌，没想到高档餐厅里也有这样的顾客。
他正准备去叫女经理来处理，结果洗手间的门就猛地推开了。
两个女人跌跌撞撞地搀扶着，衣冠不整，其中一人的短裤还被水打湿了。
朱青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幕。
安全起见，他本能地后退几步。
两个女性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走廊。
女孩则是一副快要憋坏的样子，操控轮椅驶进了洗手间，随即传来愤怒的叫声。
“可恶啊！！！”
朱青杵在原地，尝试理解这一切。
（那两个女的在洗手间开扣）
（而且估计把座圈也弄脏了）
（搞不好还有醉酒的呕吐物）
呃，好恶心，朱青才反应过来。
没办法，他接受的教育不包括这一块。甚至为了避免男性在网上自行解决，搜索引擎都会屏蔽掉相关内容。
“刚才的男孩，你还在吗，请帮帮我。”女孩的声音夹着哭腔。
了解状况后，朱青没有犹豫，轻叩下门便走进洗手间。地面上果然一片狼藉，呕吐物和浸湿的抽纸散落四处，场面不堪入目。
女孩已经在尽力清理，但是出纸装置只能一截一截抽，纸质又很薄，去污效果甚微。更何况她受限于轮椅，伸展手臂也有些够不着。
朱青思索片刻，脱下制服外套，铺在坐垫上，像用抹布一样快速地擦拭一圈，接着把外套干净的一面朝上，丢在地上，用脚踩住来盖掉呕吐物。
“这样好一点了。”
朱青转身带上门，然后看到走廊对侧的梅洛纱，她似乎拿着清洁工具一路跑了过来。
服务效率有点慢哦。
“我已经简单处理了下，你待会进去吧。”朱青对自己的应急措施还算满意。
“非常抱歉，麻烦您了。”
梅洛纱上来又是一个鞠躬。
朱青一如既往地感到为难。
几分钟后，女孩推着轮椅出来了。
朱青当然是继续避免着视线接触，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虽然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看他。
上完洗手间后，朱青看了眼地上的制服，想着还是交给梅洛纱处理更为妥当。
刚走出门，女孩和梅洛纱似乎结束了交谈，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制服在地上，麻烦你了。没什么事我走了哦。”朱青有些招架不住她们的注视。
啊，果然不行，手又被牵住了。
“那个，我叫米娅，M-i-a。我想回报你的帮助，可以认识一下吗？”
是轮椅上的女孩。
还是逃跑吧。
不对，暴露疗法，不能逃避。
朱青抽回手，转过身来。
在短暂的对视几秒后，他最终还是把视线继续下移。
精心搭配的繁复风格，透露着主人的细心与品味，即使在意外情况下依然保持格调。
白色泡泡袖衬衫，维多利亚风褶皱。
紫黑格纹束腰马甲，缀满暗红绸带。
纯黑层叠伞裙，天鹅绒镶嵌水钻。
黑蕾丝，白过膝袜，哑光玛丽珍鞋。
（你一紧张就开始描述服饰）
（这个习惯是啥时候养成的）
“我叫朱青，朱红的朱，青色的青。回报的话，请不要在社交媒体上说学区内有男生，否则我会非常困扰的。”
朱青顿了顿，尝试用平常的语气。
“我之前很少接触同龄女生，还请多多包涵，米娅同学。”
梅洛纱不知何时把身体靠了过来。
“朱青同学的话，我一定会听的。请允许我在之后重新报答你。”
女孩仰起头，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
“真诚的笑容，眼角再放松点。”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正按照老师的指导，对着镜子练习表情。
“今天的进度很好，你学东西总是这么快，还剩五次课你就可以出师了。”
米娅凝视镜中的自己，收起了笑容。
因为出师意味着她将正式接管部门。
让一个14岁的少女去充当整个公关部的门面，米娅平静地想着，董事会就这么信任植入式AI吗。
粉丝们也很矛盾，明明自推的演技都是AI训练的结果，还在强调真人感。
既然这么追求真实，为什么还要看虚拟主播呢？
好吧，其实米娅能够理解她们。
人类依赖AI，是很自然的结论。
就像是厌氧古细菌为了获取能量，偶然吞噬了需氧细菌，建立了生存优势。被吞噬的部分逐渐演化成线粒体，反而成为细胞存续的基础。
当然，依赖AI的人类里，要除去发明——如果不是“发现”——AI的人类。
不过那种科学家的诞生纯属意外，米娅想着，而自己的出现却并非偶然。
她所植入的Phi型AI，据说是某种初始架构的残血版。即便如此，也只有在她这样特殊的身体条件上才能部署。
Rho，来自底层代码注释的信息。
米娅的基因大概来自于两位超忆症患者，是某个研究院秘密推动的项目。
按照神经科学的解释，她的左额叶不仅处理语言，还能用于储存长期记忆。
但是她的能力和公关一点关系也没有啊，米娅咬住嘴唇，就因为这家集团是研究院的最大赞助，急于证明项目成效的研究员们就把她给卖了。
部署AI让大脑耗能迅速提升，心血管处于长期高负荷状态，稍微站立就会导致大脑供血不足，年幼的她只能与轮椅为伴。
记忆，是命运的馈赠，标好了价钱。
只不过，她是被当做礼物的那一个。
回忆，对于米娅而言没有任何趣味。
反正AI无时无刻都在读取海马体。
那为什么米娅此刻会陷入回忆呢……
因为她人生第一次，
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