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个杯子，接满水，让我慢慢喝完。
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那种陌生又温柔的压力，让我有些不自在。
他又浸湿一张纸巾，建议我再擦擦脸，说是会让我看上去好一些。
我羞愧得说不出话来，连句谢谢都没敢说出口。
“看，现在是不是感觉好点了？”杨露对着镜子里的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
“所以，你不是喝了一晚上的酒，看起来也不像是中毒，你脸色没发青，我猜你不喜欢**之类的东西！”
我皱眉问道：“**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毒品，外面做生意的人可能会在夜场或者酒吧用，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去玩的女生，不过我只是开玩笑的一说，没有其他意思。”
“不，我不碰那些东西，也不抽烟喝酒。”
我原以为他会露出那傲慢的目光，毕竟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女生。
他看起来确实像是会这么做的人，也不能怪我错怪他。
这时，杨露伸出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上。
他的手修长，这个动作让我很意外，脸不由的红了起来。
“嗯，没生病。”他说。
杨露往后退了一步，咬着下嘴唇，摊开双手。
他比我高很多，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看起来很帅气，而且他给人一种很健康、很强壮的感觉。
和镜子里我苍白的脸相比，他的脸生动多了。
我们年龄应该差不多，但他看起来成熟许多，像个真正的大人，而我却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谢谢你。”我说，“但我我没办法解释刚才的事情，总之……不用担心。”
杨露用拇指和食指比成一把枪的样子，对着我，神情严肃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怀孕了？”
“什么？不是！不，我绝对没有……”他的语出惊人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换乱解释着。
“我有病，精神病！”
“我快崩溃了，因为我已经疯了，两周没怎么睡觉，也几乎没吃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我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杨露的眼睛，把目光移向别处。
接着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这么尴尬的死掉算了。
我暗自祈祷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然以后要是再碰到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再想想，这些也不重要了。
因为我打算给我妈妈打电话，然后退学，之后住进精神病院，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而这时，杨露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抬起头，看到他眼神里有些复杂。
“你先吃点东西，天气比较冷，饭凉了很快，总不能浪费这一桌子吃的，毕竟花了钱呢。”
杨露陪着我回到我那已经快凉了的早餐前。
“这地方挺安静。”他说，“学校里那些高傲的家伙一般不来这里！
他们每年都会在高档餐厅里组织几次喝酒聚会，不过那些人大多是从厦大、福大淘汰下来的，总觉得自己比我们这些人高级，不屑来这种地方。”
我吃了一口培根，因为胃不太舒服，不敢大口吃，只能强忍着放慢速度。
杨露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当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对着我笑了笑。
“好吃吧？
我差不多一周来这一两次。这里很安静，适合凌晨的时候一个人静静思考。
那些常客，像卡车司机之类的，人都很好，也不会来打扰我。”
我点点头，觉得很不好意思。
他很聪明，没有直接问我那些让我难堪的问题，而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和我聊天。
“你是学生吧？我记得在学校食堂见过你一两次。
像你这样的面孔，我记忆比较深。”
“……嗯。”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杨露咧嘴笑了笑。
我想直视他的眼睛，可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放弃了，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鸡蛋上。
他接着问道：“那我猜，你这两周没怎么吃东西，和食堂的饭钱没关系？”
“我不常去食堂。我不住在学校宿舍。”
“哦？”杨露微微挑起眉毛，“你是大一新生吗？”
“嗯。”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说：“不住学校宿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和朋友一起住？还是家里条件好？”
“我爸妈供我上大学有个条件，就是不让我住学校宿舍。
他们说学校宿舍太吵，压力大，怕我受不了，或者被人欺负。
因为我……不太正常。”
我叉起一片培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看着杨露。
杨露眯起眼睛，用两个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说：“我看你挺正常的。”
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
“外表有时候是会骗人的。”我挺直身子，“比如说，我本来以为你会嘲笑我的病。”
“哎呀。”杨露笑着用手捋了捋额头，“这真不是我想给人留下的印象。”
“那你想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就像那种普通的影像就够了。”
他挺了挺胸膛，大拇指插进皮夹克的口袋里，“不过我得重新考虑一下了，是不是我这身装扮把你吓到了。”
“这夹克挺适合你的。”我鼓起勇气说道。
杨露笑了一下。
我继续吃东西。
杨露很默契地没有说话，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过了一会，我知道他肯定有问题想问我。
“我……”我喉咙有些哽咽，想把目光移开，甚至想站起来离开。
“我没办法说，我从来没……从来没跟人说过，所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感觉自己像只缩头乌龟，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让我猜猜。”杨露突然拍了下手，“你是学历史的吧？”
我惊讶地看着他，“啊？什么？”
“我看你像是那种整天埋头在书堆里的人，在学校图书馆待的时间肯定很长，睡眠不足。
不过最后这点好像也不重要了。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理工科学生那种气质。”
“……不是，你猜错了。我是学文学的。”
“文学！厉害啊，这可比我厉害多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涌起一丝自豪。
这股自豪让我有了继续和他聊天的勇气，我问道：“你呢？”
“我是PPE这专业的，本来应该挺顺的，可我现在参加了一个实验性的学位项目，很多东西都还不太清楚。有点神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