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奇镇与皮诺亚的关系，譬如中古世纪的骑士与领主。
意思是维奇镇等一众小镇受皮诺亚的管辖，但却有一定的独立权利。至于再下一级的村庄，就完全不听从皮诺亚了。
社会学学界将这称为：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颇有种为乡下穷小子说话的味道。
如果在税收之类的经济方面也是这样就好了。
皮诺亚是坎布隆帝国西部最重要的城市之一，是帝国西方重要的交通枢纽。在这，你既可以坐上蒸汽火车前往依隆内特，也可以叫辆马车扎入某个小村庄。
谁能想到二十年前，皮诺亚还是座默默无闻的小镇呢？
城外大理石“开拓门”上的旗帜飘扬，仔细看还能看见旗帜上的图案。
旗帜象征着这里是坎布隆帝国的领土。也有“这片土地归属坎布隆皇室”的意味。不过中古世纪后，这种讲法就普遍消失在大众视野了。
图案是坎布隆帝国的皇家标志，具体是金狮端坐，眼神睥睨地望着脚下；而它左脚处踩着只鬣狗的脑袋。
坎布隆皇室以金狮象征。整个图案讲得是被压迫的坎布隆人起义，打败斐普勒人，建立帝国的历史故事。
穿过由灰白大理石建造的开拓门后，也就进到整齐干净的街道了。
街道上有很多悬挂招牌，一眼望去没有重复的店铺。理发店、医馆、杂货铺、交易店…
大部分建筑为淡黄色，内敛中又带有些奢华。店铺门前那些青铜牌匾与装饰，则增添了一分厚重感。
琳娜放下马车窗帘，对面是正在撑着脸颊，闭目养神的洛缪。
人与马车来来往往，喧嚣热闹。脚步匆匆的西装绅士、撑着阳伞的淑女、身穿教服的教堂人员…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汽笛声，与汽船很像。琳娜熟悉，那不是汽船，而是蒸汽火车进站的提醒。
洛缪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琳娜盯着他好一会儿，最后气鼓鼓地挪向身旁的车窗，再次掀开窗帘。
歌剧院、住宅公寓、图书馆、舞厅、教堂……
教堂穹顶下的玻璃彩窗，在夕阳中反射出各种色彩，既神圣又梦幻。
“皮诺亚教堂神父今年换成了马各夫，有印象吗？当初收容所建立，他来过祝贺。”
琳娜惊愕转头。
洛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兴致勃勃地凑近到窗前。她甚至能清晰嗅到他身上那股伯劳顿雪松香。
又勾起上马车前的记忆。
琳娜脸颊爬上一抹粉红，提醒地咳嗽一声，把他那过分近的脑袋给推开。
洛缪也不恼，笑眯眯地坐回原位。
马各夫…她想起来了。是个白皮肤的斐力人，脑袋光光像镜子一般；还有两条粗厚的眉毛，一对深褐色眼眸。
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印象。
“我记得他是个斐力人。这也能当主教吗？”琳娜好奇道。
“没错。”洛缪点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斐力人。但坎布隆教会不讲出身，只有斐力教会讲。”
但坎布隆教会与斐力教会同根同源。要问为何出现这种差异，得提一嘴：坎布隆与斐力是两个不同国家，斐力教廷国为斐力人所建；而斐力人，是斐普勒人的后代。
懂得都懂。
琳娜了解地点点头。
马车速度逐渐减缓，洛缪掏出齿轮手表看一眼时间，旋即拿起手杖与绅士帽。
“走吧琳娜，到圣法协会了。”
到达地方，洛缪先行一步下车；旋即又转身望着她，绅士地朝她递出右手。
琳娜沉默片刻，最终轻轻搭上他的手。
她踏下马车，皮诺亚独有的淡淡硝烟味空气呛入鼻腔。即使来过很多次，但琳娜还是不习惯这种气味。
连忙拿出手帕捂住口鼻。
“欢迎来到皮诺亚圣法协会！洛缪阁下，琳娜小姐。”
圣法协会的建筑风格与大教堂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协会的色彩风格会更活泼一些，不止教堂的灰白金三色。
她寻声望去，只见栏杆大门前有个小麦肤色的壮硕灰眸男人。他面带笑容迎上来时，镌刻有无数圣文的精钢盔甲发出金属摩擦声。
琳娜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躲在洛缪身后。
“萨穆，好久不见。”
洛缪露出招牌眯眼笑容，主动迎上去客气拥抱一下对方。这是坎布隆人对待朋友的古老传统了。
比起斐力人的吻手礼，北地国度的吻颊礼，坎布隆人这种见面方式算得十分正常了。
至少绅士之间不容易被误会。
“这次是你来押送魔女？”
他越过萨穆好奇地望向他身后。圣法协会的铁栏杆大门敞开，更里面的协会大门却紧闭；彩绘玻璃看不见内景，使之愈发激起好奇心。
等等，有些不对，洛缪收回目光。整个协会似乎安静得可怕，他们已经在大门前有一会了，却没有半个人影进出。
平常来说，傍晚时分协会人员下班，正是人流高峰时段。
“嗯。”萨穆先是点点头，而后刮了刮鼻子，悄声道，“这次的魔女有点特殊，协会人员已经提前下班了。”
“原来如此…那进去看看吧。”洛缪那一瞬饶有兴趣的神情没逃过琳娜的目光。
“等等，还有件事。”萨穆突然打断。
他把左手臂铠卸了下来，伸进盔甲内衬中摸索一番，最终在洛缪和琳娜的注视下，掏出个约有三英寸大小的，古铜色的金属物件。
洛缪疑惑接过，看清这件玩意后，笑容为之一僵。
咔嚓！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触动，金属物件里面传来机括声与齿轮**声，从金属缝隙中绽放出幽蓝色光芒。
琳娜忽然尝试一种不好的预感，手不自觉地握紧起来。
一个听起来就呆瓜的声音忽然响起：
“咕咕咕、咕咕咕、康特鸟带来一则消息！收件人：洛缪·乌尔比斯。读取内容中…读取完毕！以下是信件内容：
洛缪，你什么时候回依隆内特？我好想你。
还记得你和我的约定吗…在神父的见证下，我们不分彼此……
我会乖乖听话，等你回来的。”
娇软柔弱的女声阅读完书信内容，精致小巧的黄铜机械鸟重新变成各种齿轮与机巧缩回盒子里。
神奇无比。
在场三人一度沉默。
“神父见证的约定？”
洛缪感觉琳娜的语气有点冷，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把盒子握在手里，扭头看向目光游移的萨穆。
“咳…阁下，我也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啊。”萨穆连忙解释道，“有关人员只交代我送到您手上。”
洛缪无奈地摇摇头，把东西递给琳娜，
“在神父面前的约定不止那种事情，你知道的，琳娜。”
“乌尔比斯先生，不必向我解释。”
琳娜干巴巴地撂下一句话，端着这神奇的机械盒走向马车。
现场沉默，终是洛缪打破这氛围。他揉了揉眉心，却迈步向圣法协会走去。
“走吧，先去看看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