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陌远确定江清寒已经睡下，回来锁好房门，卧室的暖黄灯光亮起，驱散了夜色的阴影。
少女盘腿坐在一边的小软沙发上，桌上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是他才冲泡好的。
少女似乎对一切都无比自然，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所以，你能不能再说清楚点？”江陌远也坐到对方面前，一脸困惑地揉着额角“什么御鬼使？救我又是什么意思啊？”
少女放下茶杯，透过额前的那一缕垂落刘海看了她一眼。
“御鬼使，就是与世间游荡的鬼魂打交道的人。”
江陌远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地盯着她：“你说的鬼……是那种，会吃人的那种东西？”
少女点点头，目光淡然：“没错，正如你所见，世界自有循环，死后肉体腐朽，灵魂失去渡世的筏，会逐渐升天。”
“那他们会去哪，轮回转世吗？”
“没有轮回。”她继续说道“灵魂只会慢慢消散，回归天地，变作灵力。”
江陌远茫然望向他：“没有轮回？那如果他们不愿意消散呢？”
“你挺机灵的，那些就是鬼，如果执念太深，无法放下，他们就会停留在这个世间，必须依靠那些刚刚消散的灵魂为食物，也就扰乱了规则。”少女的语气平淡。
“所以，鬼怪就是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灵魂？而你们御鬼使就是保证秩序的鬼差？”
“不过你为什么要回答我这些，难道你们这些执法人员还有什么普法宣传职责？”江陌远笑道，他才不相信对方什么来救他的话呢。
对方的语言中也有漏洞，既然没有轮回转世，死后就是消散变为灵力。
鬼食的是灵，是灵魂，是灵力，又不会伤人，那鬼为什么是坏的呢？
人要食用死去的动植物，那鬼食用本就会消散的灵魂也不代表恶啊，或者说御鬼使凭什么代表秩序呢。
少女手指轻轻抚过桌上的茶杯：“对也不对，本来我是放任你死去的，但是你竟然能看见我，这可比一般的灵感者只能看到鬼强太多了，所以我改变想法了。”
“不过你确实也不是蠢货，没有我说什么信什么，我们也以灵力为食，现在你懂了吧！”
“明白了。”江陌远点点头，利益冲突，大家都需要人灵魂逸散的灵力，就那么多人，鬼多了，她们就少了。
而且根据少女的解释，他也理清了之前的困惑。
墓地的鬼为什么不伤害他也有了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天看不到灵和鬼也是因为太少了。
百万难出一鬼，而灵除了像小桃那种小孩子，大多数病死老死的灵已经非常微弱了，基本一死亡他们的灵魂就消解了，化作灵力“升天”。
等等，他看着眼前跟常人无异的少女，如果鬼故意制造小桃一样的死亡呢，这样岂不是就有新鲜的灵魂了。
女孩嘴角扬起，满意地笑了“看来你想明白了，我们虽以灵力为食，跟鬼无异，但我们讲究细水长流，不会破坏人间的平衡，而鬼不一样，所以我们自然代表正义。”
江陌远沉默了，呵呵一声，真是毫不掩饰，果然秩序本身就是最大的暴力集团。
“那救我又是怎么一说？”
“自然就是救你，你说鬼是不是灵？”
江陌远心里一紧，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鬼当然是灵，那么同样以灵力为食的御鬼使也是灵，那灵感者自然也在鬼的食谱里。
“明白了吧。”女孩逼近，从江陌远下方凝视着江陌远“你被盯上了，在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
少女凑近，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对方胸口，玩味道“害怕了吧！”
“谁会怕啊！”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头发
“还有你这小鬼，别总动手动脚。”
“小鬼？没大没小。”
空气中骤然一冷。
只见少女猛地拔出腰间的太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起一层寒光。
他动不了了....江陌远额头渗汗。
“这是什么？”只见面前，一个散发着强烈寒气的女性虚影从虚空浮现，紧接一个巨大的蓝色领域将整个卧室笼罩其中，正是领域中一股股凛冽的寒气在让他无法动弹。
“此为第四鬼神，霜冻之亚凯。”
“鬼神？你们不是？”
“丧失了大部分理智只留下吞噬灵力执念的灵虽然没了理智却拥有了无限成长，其中最强大者被誉为鬼神，我们御鬼使驾驭的正是鬼神之力。”
少女手腕一翻，刀锋轻轻一扫，江陌远脚下的地面瞬间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蔓延至他的脚踝，将他牢牢冻在原地。
“喂！我跟你道歉，有话好好说，动刀子就过分了吧！”江陌远被冰霜死死困住，连动都动不了。
少女冷哼一声，将刀尖直直地抵在江陌远的胸口，语气不善：“正如我所说，一开始是让你去死的，虽然现在改变了想法，救你，但怎么救是我的事情。”
“喂喂喂，救人都不考虑一下被救者的意愿吗？”
少女冷淡道“被救的人就老老实实闭嘴吧。”
江陌远愣住了，抬头看着她那双冷漠的眼眸“合着，我是钓那些鬼的鱼饵是吗？”
“没错。”
“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说吧。”
“别翻车，如果真到那种地步，不用管我，帮我带走另一个卧室的女孩。”
少女的眉头微微一挑，原本淡漠的目光闪过一丝意外：“另一个卧室的女孩？”
江陌远低头抿了抿唇，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嗯……她对我很重要。”
“哦？”
少女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太刀依然抵在他的胸口，冰冷的刀锋透过衣料刺进肌肤“这个女孩，对你很重要？”
“是啊。”江陌远语气平静，“她是我仅剩的家人。”
少女的手缓缓松开了刀，收回太刀，将刀身插回腰间，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刘海遮住面容，看不出对方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翻车，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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