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尽头，月光被高楼遮住，只有零星的光透过狭窄的缝隙，洒在地面上。
腰间别着太刀的瘦小少女背着或者说是拖着比他高好几个头的江陌远一路狂奔，脚步急促，喘息声越来越重，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当他们跑到一处废弃的仓库门口时，少女的脚步忽然一滞，她的小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身体一晃，瘫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江陌远急忙蹲下，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触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凉。
对方的脸色越发苍白，嘴角的血迹沿着下巴滑落，滴在了地面上，渗入尘土。
“没事！”
“我只是跟你客套一下，你这还叫没事！”
江陌远的目光下移，看到她的肩膀处衣衫被撕裂了一大片，衣料下露出的肌肤上是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血液蜿蜒流淌，染红了她的腰带。
“你流血了！”江陌远的声音透着几分慌张，“快让我看看，我学过些急救！”
少女微微抬了抬眼皮，眼神茫然却还透着几分倔强：“别大惊小怪……这种程度……还死不了……我又不是人，一会这伤口就消失了。”
“那也不行。”江陌远急得咬牙，“你都快成血人了！别逞强！”
江陌远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衫，将它撕成长条，
少女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没有再推开他，只是别过脸，倔强地说：“喂，救人前能不能问问别人的意愿。”
江陌远头也没抬，语气里透着理所当然，“闭嘴，被救的人就老老实实等着被救吧。”
少女感觉这话好耳熟。
江陌远小心翼翼地撩开她的衣袖，那道伤口深得触目惊心，皮肉翻卷，已经有些发黑，被鬼气腐蚀得可怕。
他迅速将布条缠绕在她的腰间，一圈一圈扎得紧实，尽量压住流血的伤口。
“现在怎么办？”包扎完后江陌远问道，他的江清寒还在家里呢。
少女刘海下的眼睛微微颤动，她抬眼望着江陌远，虚弱的声音轻轻传来：“我只是初步掌握四大鬼神，加上现在我重伤，我已经没法传递消息出去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跑。”
江陌远愣了一下，脸色变得复杂。
“跑？”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眼神里透着几分自嘲，“我也不说什么假大空的羁绊啊，友情，抛弃啊，我跑得掉吗？”
少女嘴唇微微动了动，侧着脸望着他“跑得掉，我已经拔除你体内的饵了，只要你撑到灵界发现我失联，下一任御鬼使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可是重要的目击者。”
江陌远低着头，明白少女的意思，她会用最后的生命拖住对方，而她的死亡也会成为信号。
但是他还是摇摇头“不，不对，那些鬼就是杀你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你死了会派其他人来，他们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只要你死了无法将消息第一时间传递出去，他们的计划就会成功。”
少女沉默了“你说得对，我的死亡没有意义。”
江陌远点点头“没错，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但大概这座城市的人包括我，寒姐，还有彩月她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江陌远感受到了那些鬼怪的气息，像阴冷的潮水一样压迫过来，四周的黑暗越发浓郁，连月光都被吞噬了。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啊，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如果我不渴望不一般，老老实实上学，与寒姐生活，不追查那天的鬼，也许遇不上你就不会害了你了，都是我的错。”
“你这个大....笨蛋....”少女想要起身，却无力单膝跪倒在地，断断续续朝着江陌远说道。
“才夸你聪明，没有你，就没有其他人成为饵料了吗，换个想法，我比较幸运，遇到的不是个累赘，不是害怕得失去了理智还需要我去保护的废物。”
“你叫江陌远吧，你能沉重冷静，理智思考就证明了你的不一般！”少女越说越激动。
“你别动了啊。”江陌远嚷道，对方一激动，伤口迸裂，地上多了一摊血水。
江陌远安置好对方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声：“没错，是我懦弱了，既然他们不让我舒服，那么，我就让他们也跟着难受，双输总比单赢好。”
他伸手按住少女的肩膀，将她的身体稍稍扶正“不要废话了，你还有真正能解决的第二条路吧。”
少女望着他，江陌远站立的身影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里
“江陌远，你不一般，正常的灵感者只能看见鬼，是绝不可能破除御鬼使身上借由鬼神之力制造的障眼法，更没有普通人能破开霜冻之亚萨，你的特殊远不是无形之鬼和我认为的一般般的特殊！”
她颤颤巍巍指向江陌远“这最后一条路就是我将最后的灵力灌输给你，去赌你驾驭鬼神的可能！”
“你可能会死，从未有过普通人类直接驾驭鬼神的，哪怕赌成功了，你也不一定会战胜对方。”
“走第一条路，跑，赌灵界能阻止计划，第二条路，用自己的命去赌那成为御鬼使的可能！”
少年轻蔑地笑了“喂，你说呢，你还不明白我的选择吗。”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已经分析完了实际，再讲些假大空的吧！”
“你都这么拼了，我还能丢下你跑？”
“父亲从小教导我男人要守护自己身边的人，我可不想真的成为苦主啊！”
“我的牛兄弟还没进入寒姐的体内呢，我要狠狠日寒姐，让寒姐翻着白眼对我喊太厉害了，哈哈！！”
少年诉说着自己的愿望，极尽疯狂。
少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月光静静地洒在她的侧脸上，看向江陌远，眼神平静而欣赏：“我不叫喂，我叫薛昕。”
“好的，御鬼使大人。”
薛昕知道对方在报复之前自己的态度，生气地鼓起脸，有些可爱。
江陌远被逗笑了，憋住道“昕，黎明、日出，好名字，希望我们能见到光明，来吧，我准备好了。”
“该怎么……”江陌远的话音未落，少女猛地向前一步，动作突然而决然。
然后，她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江陌远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没人告诉他这么个补魔法啊！
少女的唇瓣冰凉，月光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地面上，交织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