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指引

作者:我所不能了解的事 更新时间:2025/3/29 23:54:41 字数:4773

因为周怀清是离家出走的缘故,钥匙自然没有带上,况且周怀清对那个昏暗又压抑的家也不愿再次踏足,导致现在只能借宿在陈淑婉的家里。

周怀清正捧着一本书,那是从沙发旁的书架上随机抽出来的《平家物语》。周怀清将书放得靠前一些,尽量不让头发凝聚的水珠滴在书上。

是鬼打墙?亦或是莫比乌斯环?周怀清思索着。

周怀清正整理着思绪,“咚”的一声突然响起,似乎是木门撞到墙壁上的声音,巨大的声响使周怀清下意识地看向了声源处。

很快,周怀清有些后悔地做了这个决定。

陈淑婉穿着睡衣从淋浴间走出,上衣向前隆起,至腰的长发黑而顺直,上面还有些水滴残留;脸上带着些未擦干的水珠,在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更显出她的高挑;而从淋浴间涌出的水蒸气好似一只只晶莹剔透的小精灵围在陈淑婉身边。

作为客人,在别人(尤其是异性)便一直盯着看未免有些失礼,甚至用好色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不过看现在情况,陈淑婉似乎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完全是把周怀清当成了一个弟弟一般的角色。

“怀清,我洗好了,到你了!”陈淑婉对坐在沙发上的周怀清说道。

“哦,好。来了!”周怀清应道。

说完,周怀清将《平家物语》合上后放到了原位,抓起一旁陈淑婉为他准备好的睡衣和浴巾,便向淋浴间走去。

在经过陈淑婉身边时,周怀清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味道。这不是洗发水或沐浴露的香味,它们的香味过于浓郁,充满着合成的味道;它更像是一种清香,一种从人体本身所发出的香气,即使你凑近也不一定能闻得到。这种香气所伴随着的,还有怦怦直跳地心脏。

周怀清走进淋浴间,关上门,挂好浴巾和睡衣,将湿淋淋的衣物脱下后丢进了待洗筐中。嗅着残存着香味的雾气,打开花洒,调了一个舒服的水温后,就任由着温水从头淋下。

在水流的怀抱下,周怀清整理了一下脑海中那杂乱无章的思路。自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个空间),“离奇”永远是这里恒古不变的话题。“如何出去”“怎么来的”,前者是当前的主要问题,后者可能成为解题的关键。但现在,一无所获。

周怀清想到这里,关停了花洒,挤了挤铁架上的洗发水,揉匀后涂抹在头上。

如果真要去刨根问底,那便只有God knows了;但如果不刨根问底,那么可能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了。真是无比的矛盾啊!不过待在这里似乎也不错。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周怀清继续想了下去。

周怀清将花洒重新打开,用温水冲走了粘在他头上的洗发水。

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没有指引的话,那便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周怀清想完,将花洒关停,走到置挂浴巾的架子前,拿下浴巾擦干身上,换上了陈淑婉给的睡衣。擦开残存在镜子上的水雾,用梳子梳了梳头发,便从洗浴间走了出来。

“怀清,出来了?睡衣还合身吗?”

“还好,虽然有点松,但也不算特别松。这个睡衣是谁的?”

“是我的哟。我就说嘛,我就比你高一些,所以我就直接拿我的衣服给你穿了,看来我的判断没错啊。”陈淑婉有些自豪地说道。

周怀清听完,心跳得更快了,脸上也泛起了些许红晕,但细细问一下,确实睡衣上的香味与陈淑婉身上的清香完全相同。

“怀清,你怎么不说话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那个,我睡哪?”周怀清赶忙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岔开。

“对哦。刚才忙得都忘了,抱歉。”

“我睡沙发吧,有被子吗?”周怀清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等下。”

说完,陈淑婉走进了她的房间,大手大脚地开了收纳柜,从里面随便抽了一床被子出来,抱着向外走去。周怀清见状,急忙跑过去拿起另一端,生怕陈淑婉拿掉了。

陈淑婉将被子放到沙发上,对着周怀清说道:

“怀清,其实我自己可以搬得动的,被子又不重,不用帮的。”说完,陈淑婉摸了摸周怀清的头。

周怀清发现陈淑婉似乎特别喜欢摸头,是单独对他开的绿灯吗?

“那个,淑婉。有笔和纸吗?”

“有啊,”说着,陈淑婉走进房间,拿了一支施耐德的钢笔和墨水出来,并用手指向了书架上的一本笔记本,“纸在那里。”

周怀清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抽出了混在各个名著之间的笔记本,摊开第一页后摆在桌上。

“淑婉,你先去睡吧。我写点东西。”

“怀清,你要写什么啊?”陈淑婉从一旁抓了个矮凳子,坐在周怀清的对面。双手叠放在桌上,低着头靠在手上。

“写日记。现在我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懂,我要把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都写上去。这样不仅可以梳理一下思路,还可以看一下某些事情的前后关联性,说不定可以直接找到出去的那把钥匙呢!”

“好吧,那我走了哦。不要写得太晚,” 说到这里,陈淑婉突然由微笑转为假装生气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可不想在我等下出来时,你还在熬夜写日记哦!我是会生气的!”

“好了,知道了。我不会写太晚的,放心吧。”

陈淑婉听后,站起身向房间走去。在走到确信周怀清不会听到的距离时,她轻声说了一句:“其实写久一点也没什么的。”

不知写了多久,周怀清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右眼皮也不断地跳着。

周怀清将日记本合上,把日记转了个身,盖好钢笔,躺在沙发上。将被子盖到脖子上,关上灯,闭上了双眼。

他从未感到黑暗来得如此之快,几乎是躺下的瞬间,意识便已游荡到三界之外了。

“你,想出去吗?”一个轻盈的女声从周怀清的耳旁传来。

周怀清不知这是梦境还是某些神仙显灵了,总之,在漆黑无比的而又陌生的空间中,沉默与观察便是最好的回答。

“不想么?那便无事了。”这次声音比上次更远更轻。

“等等!”周怀清大喊道,现在他也顾不上什么了,他有预感,这个奇怪的经历应该是解题的关键,“我想出去。”

“很好,”那声音突然凑近了说道,“你有爱的人吗?”

“关这个什么事?”周怀清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回答这个问题!”那女声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好似一个正在训斥孩子的家长,“你,有爱的人吗?”

“不知道。”周怀清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哦?有趣。”那女声又从严厉转为大笑了,“你怎么会回答‘不知道’呢?你连自己爱谁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知道我与她的感情是否属于‘爱’的范围。”

“遵循你的内心。”那女声又平静下来。

刚说完,周怀清的眼前就浮现出了几个小片段: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牵着一个哭泣的少年的手,那个少年一直在倾诉着什么,少女只是默默地听着,边听还边贴心地将少年的眼泪擦干;一个总是习惯摸比自己矮些的少年的头的少女;一个喜欢抽烟,但温柔细腻的少女……

不用说,那位少女不是陈淑婉又能是谁呢?

“如何,你是否有所爱的人呢?”那女声转而变得有些许温柔了。

“有。”周怀清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很好哦,”那女声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有些喜悦地说道:“在你醒来后,请带着你所爱之人,回到你们初次来访之地。上面有我给予你们的指引,按着指引走,你们就能离开这里。”

当“里”字说完,周怀清无意识地睁开了眼,就和来时一样。

周怀清感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额头上,还带着些冰凉的气息。把它撕下来后,周怀清发现是一个退烧贴。陈淑婉正趴在他的小腿上,睡得很安详,眼角还残留着清晰可见的泪痕。桌子上多了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面还多出了三枚烟蒂;日记本由反面转为了正面,很明显是被陈淑婉看过了。而在日记本的旁边,则是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一盒布洛芬正倚靠在打火机的旁边。

周怀清将背挺了起来,双腿依然保持不动。但陈淑婉听到了些许响动后,则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朦胧的双眼聚焦在周怀清的脸上,陈淑婉先是表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而后直接抱住了对方。在拥抱时,还夹杂着些许的抽泣。

“怀清,你,你醒了!”陈淑婉带着哭腔说道。

“我怎么了?看情况,我昨天似乎很糟糕啊?”周怀清带着些开玩笑的口气说道,双手默默地抱住陈淑婉的背后。

“你还敢笑!”陈淑婉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说道,但双手抱得更紧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淑婉,抱得太紧了吧,我快有点呼吸不了了。”

陈淑婉听完,松开了双手,身体向后退去。此时,周怀清才看清了陈淑婉的表情。

脸上在原本的泪痕上又滑下了几滴泪珠,但露出的却是喜悦的神情,似笑却又似哭,“矛盾”一词在她的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我昨天到底怎么了?”周怀清问道。

“你不知道?!”陈淑婉有些惊讶地说道。

周怀清点了点头。

“那是我出来看你睡没睡的时候。我发现你睡着了,就想看一下你写的日记。”

“偷窥他人的日记可不是好事吧。”周怀清打断了陈淑婉的叙述,带着些玩笑的口气说道。

“我知道,重点应该在你上面吧。结果我一到你旁边,就感觉你呼吸挺重的,于是我就摸了摸你的头。烫得特别厉害!”陈淑婉绘声绘色地说着,周怀清听的很认真,但对其中的内容并没有印象,就像在听一个故事一样,“我马上去冰箱里拿退烧贴,还拿了体温针给你量体温,你猜你烧到了多少度?”

“三十九度?”周怀清说出了他所能推断出的最坏结果。

“错!整整四十度!我后来还把家里面的退烧药翻出来给你吃了,我扶你起来的时候你几乎是昏迷的状态。在给你吃药之后也不管用,叫你你也不应,摇你你也不醒,退烧贴我都换了好几个了,再加上这里又没有医院,我怕,我怕……”讲到这里,陈淑婉忽然抽泣了起来,不过还是努力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落下,“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实话,你所说的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在睡觉之前我只感到有些头晕而已。而睡着后,我只感到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短暂但却记忆犹新的梦。”周怀清说道。

“亏你还能这么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陈淑婉假装生气的说道。

周怀清却指向桌面上的烟灰缸,说道:“之前不是答应我一天只抽一根吗?怎么里面多了两个烟蒂?”陈淑婉听完,露出了有些不悦的神情,“不过,谢谢你。”说完,周怀清亲了一下陈淑婉的脸颊。

顿时,陈淑婉脸上那不悦的神情早就随着昨日的烦恼散去,留下的只有惊喜和属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悸动。

“哎呀,真是的。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亲过来。”陈淑婉有些害羞地说道。

“话说,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犯,还请淑婉你不要在意。就是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那么好?友谊是会随着时间淡化的,我们少说也有八、九年没见过面了。很明显的一件事:你我在相遇之初,如果不是互相透底,我们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周怀清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不记得了?”说完,陈淑婉走进房间,拿出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条虽然已经发黄,但纸条上却无一折痕,看来应该被陈淑婉保存的很好。上面字体写得很幼稚,但是异常的工整,写字的人应该花了很大的心思在纸条上面。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不论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请相信我,我永远喜欢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相信你。”周怀清结果纸条,一字一句地念起了纸条上所写的内容。

周怀清观察了许久,问道:“这……这张纸条不会是我写的吧。”

“嗯。不然呢?这是你当时借给我的那本《雾都孤儿》里夹着的,你不会忘了吧?”陈淑婉说道。

周怀清思考良久,终于勉勉强强地想了起来。

幼年时,自己不懂是在哪本书上学的,以“文字告白”的方式,可以使人接收之人铭记。现在来看,书上写的似乎并没有错,只不过只有结果符合书中的理论而已。“毒书”可真是害人不浅。不过结果已然正确,过程之类的便忘却掉吧。

“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多年前的纸条能让你如此深受触动呢?”周怀清疑惑地问道。

“怎么说呢。嗯……就是在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的时候,唯有那张小纸条的主人还愿意相信我。虽然它已经经过了多年,可能那个人也是对我避之不及的一员,但我仍旧相信那个男孩他永远会信任我的。从结果来看。的却如此呢!”

这个纸条似乎也不算给得太尴尬。周怀清想着。

“说回正事,我在发烧途中做了一个梦,不算太长。”周怀清一本正经地说道。

“梦里面是什么?”陈淑婉好奇地问道。

“一个女人,她说:‘请带着你所爱之人,回到你们初次来访之地。’我敢肯定,这个‘初次来访之地’就是我们刚来的那间教室。”周怀清说道。

“怀清,那那个人说的:‘所爱之人’是谁呢?”陈淑婉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还将“所爱之人”重读,生怕周怀清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重点在哪。

“是,是你。”周怀清又回到了害羞的状态,似乎一说到情爱之类的,便总带着些含蓄害羞的心理。

陈淑婉笑了起来,似乎是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之前的泪痕在这迷人的笑容之下早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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