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的王女殿下疑似罹患星异症这件事,在安全局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对于星异症,人们知之甚少,只知道这是一种会将有机体逐步转化为幽蓝色结晶的恐怖病症。鉴于诱发星异症的物质侵蚀性星能粒子无处不在,且可以替换温和性质的星能粒子参与反应,已知的传播途径非常之多。
有拥有星能术式回路的有机体,才能在一定程度上不被感染。否则就会变成行尸。
“……”
在接受谈话之前,璃鹭再度找到了希珀丝。
“你确定……你自己没问题吗?”白发的精灵女孩皱起眉头,“说实话,这东西很难解释。如果你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说明殿下的体表症状与星异症无关,那么你应该很清楚殿下的下场是什么。”
“……”
少女看向对方,没有开口,但是神情依旧平静如常。
龙族本身就是极其擅长使用星能魔法的种族,如果被完全感染,丧失控制力量的神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在对特薇娅进行检查的时候,安全局的官员们才会找希珀丝约谈——毕竟打从一开始,在和特薇娅的接触上,少女就是第一负责人。
如果风险没能得到及时管控,她将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璃鹭注意到她听到这话,攥住了手中用作证据的文件夹。“你还好吧?”精灵女孩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希珀丝默然颔首:“我没事。”
“真没事?”
“还能吃一整块燕尾蛋糕的没事。”
“嗯?”
“意思就是不用担心,”少女说,“我会摆平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声音很轻,但璃鹭分明听出斩钉截铁的坚决意味。
璃鹭忽然觉得希珀丝的内核是极其冷硬的。这和她看似柔弱纤细的身段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但这想法自然不可能跟少女言明。璃鹭还是觉得她没法摆平这件事。
“索兰小姐,”一名安全局的职员探出半身,“你可以进来了。”
希珀丝点点头,又看向璃鹭:“你晚点还有安排吗?”
“嗯?”璃鹭愣了一下,“没有,怎么了?”
“等我出来之后,”少女说,“陪我去看看殿下。”
“我也要去?”璃鹭指了指自己。
“……毕竟是你为她办的手续,”希珀丝稍稍垂眸,“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你。”这说的是璃鹭借助她在本地的人脉,为特薇娅找了一家精灵开设的医院。
璃鹭显得有些开心,但还是故作无事般摆了摆手:“小事,自己人而已。”
“嗯。那回头见?”
“回头见。”
希珀丝看向那名在等她们的职员小姐姐:“这就来。”
她跟着后者进了办公室。办公桌后,是在安全局内部被称为“上校”的局长先生。见她进来,局长熄灭了手中的雪茄。
希珀丝抬手到眉,手心向外敬礼:“局长。”她注意到身旁还坐着两名级别不低的安全局官员,对她眼神不善,与胖乎乎的局长形成了鲜明反差。她知道这是所谓的红脸白脸。
“呼,索兰小姐,欢迎,”局长笑得和蔼,“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啊。请坐。”
她微微颔首坐下,与对面三人相对:“我已经获悉了局里对殿下的看法,其中的专业态度值得我的学习,但我也想就此指出一些不合理之处,还请几位原谅我的僭越。”
“不合理?”一名官员微微前倾,“索兰小姐,你是在怀疑与我局长期合作的术士队伍的专业性吗?我请提醒您,您甚至连星能术式回路都没有。”
“是的,主任,”希珀丝转向对方,轻声以对,“但我也必须和您指出,没有星能术式回路,也不妨碍我在过去长期参与局里与星能魔法和提坦教有关的工作事务。”
“……您似乎非常看重您在过去所取得的成绩。”
“它是我能够坐在这里和几位聊天的主要原因,”少女眉头一挑,未曾退缩,“请问我还有开始我陈述的机会吗?”
“你……”
“好了,希珀丝,请开始吧,”局长乐呵呵地拍了拍身边同事的肩膀,“我想听听你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希珀丝旋即起身,朝一旁的秘书小姐姐点头示意,后者将几份资料分别发给了桌后的三人。“这里是此先一个时期,驻外考察队发回给总部的侵蚀性星能粒子浓度监测记录,”少女说,“我将从这份文件开始说明。”
“请说。”
“好,我想请几位先生注意这件事:在提坦教发动政变,颠覆王权这个时间点以前,殖民地北部冰原的侵蚀性粒子浓度,就已经不适合寻常人类生存。封存在我局地下的,记录着殖民地兽人奴隶感染星异症的档案能够佐证我的说法。”
“……这和你想表达的主要观点有什么联系吗?”另一名官员用较温和的语气询问,“我不得不提醒您,索兰小姐,如果您的说法不能使我们信服,我们也将不得不对特薇娅殿下采取强制措施,希望您对此知情。”
“当然,”希珀丝颔首,继续平静道,“我的意思是,不同的种族对所谓‘星异症’的抗性并不相同,也就是说,在我看来,特薇娅殿下目前的症状远远不能算是‘星异症’……它充其量只能算作星能术式回路活性减弱,进而导致了部分侵蚀性的星能粒子外溢体表。”
“这虽然只是定性而来的结果,但如果人体实验被批准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进行定量分析。”
“……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外交与殖民部,战争部,还有内政部,可以以更高的效率处理一些特殊犯人。这一过程需要大量的数据,所以我们可以期待一个长期的合作计划。”
“以什么的名义?”
“科学研究。”
少女静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稍稍斟酌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她说,“我仍然需要来自安全局的建议和指导,包括一些必要的拨款。”
希珀丝在无形之中调换了议题。这场征询会原本是针对特薇娅的危机,但她巧妙地借题发挥,把重点转移到了“如何更好更高效地处理某些危害王国安全的顽固分子”上。
从局长和另外两名官员先生的颔首动作来看,他们显然对她的表态更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