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爆破？”
绫瑶愣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红茶，连忙缩回手，轻咳了一声：“我是说，我不明白……什么叫内部爆破？璃鹭？”
“这个是……我和希珀丝之前研究过的一种方法。”
一旁的璃鹭见自己终于有说话的资格，使唤蕤叶的态度也硬气了几分。
“它……最后能保证我们完成目标？”
“按照我们从文献上看到的数据来看，是完全可以的，”璃鹭指着希珀丝笔记上的草图，似绷非绷地正色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明白，蔷薇巨石阵原本的作用。”
“它是初代女神为了选拔手下令使，以自己的权能建成的训练基地……而在这基地的地下，有一条连通了整个巨石阵的控制能循环通道。”
“这条通道，就像是我们每个人的星能术式回路。在回路畅通的情况下，其释放出的星能波动，会补充给正在接受试炼的令使……以确保后者能够充分地练习自己的法术。”
“我们要做的，”希珀丝说，“就是切断这条控制能循环通道，让其中流动的星能粒子流发生紊乱，进而诱导爆炸。”
“这种爆炸，将会彻底摧毁蔷薇巨石阵的地表部分，中断提坦教的类人生产计划。”
“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按照希珀丝和我查阅的文献来看，”璃鹭接上话头，“我们注意到，埋在地表下的循环通道，存在着一些裸露于地表的‘节点’。”
“节点？”
“就是节点，”璃鹭点头，“通道的走向并不单一，为了节制规划它们的输送方向，那位女神在设计之初，采取了这样的设计。”
“换言之，如果我们能对这些节点施加足够强度的攻击，使其堰塞，那么就可以自动诱发它的损毁。”
“也就是说，”绫瑶盯着那副图看了半天，然后道，“我们几个要做的，就是找到这几个节点，接着给它们来一下，就能撤了？”
“就结果而言确实如此。”希珀丝颔首。
“听上去不是什么难题，”绫瑶轻轻颔首，“而且我们还能得到控制能的补充，相当于没有后顾之忧。”
但特薇娅看了一眼绫瑶，却摇头道：“绫瑶小姐，我们能得到补充，那些能够以一敌十的类人士兵也可以。”
“尽管刚刚在那个巨石阵被‘制造’出来，手无寸铁，但它们的数量不容小觑。”
“而且，对于何种力量能够打破这些节点，也是一个我们还不太清楚的问题……炸药可以吗？”
小姑娘环视众人，适时地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希珀丝和璃鹭对视了一眼，彼此谁也没说什么。
姑且把这个问题先放下，几人又讨论了一下其他几个比较关键的问题，这才结束了今晚的商议，各自回屋。
说起来，璃鹭似乎确实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次她居然找到希珀丝，说想要和绫瑶一个房间……反而是把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蕤叶晾到了一旁。
至于希珀丝自己，当然是陪她家殿下一个房间了。
“……好像看着和早两天比，没什么变化。”
希珀丝按着小姑娘的后颈，注视着那里长出的几块幽蓝色晶体，轻声道。
“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特薇娅稍稍回头，温和地笑了一下，“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用法术，希珀丝姐姐不用太担心啦。”
少女闭上眼，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放下了小姑娘的银色卷发，肩膀缓缓松弛下来：“殿下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就要长途跋涉了。”
“嗯？……嗯，那个，好。”
察觉到她似乎有话想说，希珀丝稍微停顿了片刻：“殿下还有什么事？”
特薇娅一愣，先是犹豫了几秒，然后又缓缓呼出一口气，最后才带着歉意，低低地笑了一下：
“希珀丝姐姐刚刚说的，那个私心的事情……”
“怎么了？”
“是因为我吗？”
希珀丝沉默了两秒，然后稍稍抬起浅金色的双眸：“殿下希望是因为你吗？”
特薇娅旋即浮现出有些纠结的表情，但这纠结很快又被清爽的浅笑所取代：
“如果我只是‘特薇娅’的话……我其实还挺希望是的，因为也许希珀丝姐姐自己不太清楚……”
“……你曾经是我要仰望的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呢？”希珀丝浮现出疑惑。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呀，”特薇娅抬起手背，笑道，“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曾幻想过这样的故事……我是说，被自己仰望的对象所关注，的吧。”
“难道希珀丝姐姐没有吗？”
希珀丝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微微摇头：“我几乎没有仰望过什么人。”
“是吗？”
“嗯。”
特薇娅露出有些疲惫的笑意，不轻不重地捶了她一下：“希珀丝姐姐别太过分了。”
少女疑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特薇娅被她弄得有些无奈，只好继续缓缓道：
“但很可惜，我不仅仅是‘特薇娅’。”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继而歪了歪头，又轻声道：“我还是提坦的王女殿下。”
“虽然我的国家已经灭亡，但我身为王女，它在我的心底仍然长存。”
“即便它对于我而言已经成为了枷锁，但正因为带着这枷锁，‘我’才能成为今天的‘我’，而不是什么随波逐流，没有方向……只知道哭鼻子的巨婴。”
“所以说，即便我很想这样希望，但现实也不允许我如此希望，希珀丝姐姐……因为那意味着我是一名软弱的，需要等待他人来帮助的可怜鬼。”
“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是吗。”
“嗯。所以希珀丝姐姐那么说，是因为我吗？”
注视着小姑娘清清亮亮的眸光，希珀丝的心底泛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真的很想开口说：“是，我就是因为看到了你想到了更多的人，所以才有这样的理想主义想法。”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这样的话语，反而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尴尬。
希珀丝第一次觉得自己对于感情的理解似乎有些跟不上趟。
几经犹豫，她最后只能这么说：
“殿下有没有想过，我也不仅仅是你曾经仰望过的那位呢？”
在特薇娅的惊愕目光中，少女抿起唇，难得地笑了一下：
“不打嘴皮子仗了，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