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这是出院手续。"护士小林递过来一叠文件，"社工已经帮你申请了医疗救助，但还需要你支付一部分费用。"
李煜德看着账单上的数字——2835元。在他的时代，这点钱或许连一颗珍珠都买不到，但此刻却让他犯了难。
"我......"他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他最后的希望——那串价值连城的白玉手串不知去向，大概是穿越时就已经丢失了。
"要不，我们先欠着？"小林看他为难的样子，好心建议道。
"欠债？"李煜德皱眉，"朕，呃，我堂堂......"话说到一半，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在这里，他已经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帝王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我帮他付吧。"
李煜德转头，看见一个身着朴素但得体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正是这几天经常来病房的社工老王。
"这怎么行......"李煜德下意识地想拒绝。在他的认知里，帝王怎能接受他人的施舍？
"别客气，"老王掏出一张银行卡，"我知道你现在遇到困难。这笔钱你可以慢慢还，当然，前提是你得先找到工作。"
找工作？李煜德愣住了。他这辈子都在享受万人服侍，从未想过要去工作。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那个，我能帮你找个临时住处，"老王继续说道，"不过租金得你自己想办法。"
走出医院时，刺眼的阳光让李煜德眯起眼睛。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会对他投来敬畏的目光，没有人会为他跪地行礼。他只是这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先去把身份证办了吧，"老王看了看手表，"社区服务中心马上下班，得抓紧时间。"
"身份证？"又是一个陌生的词。
一路上，老王不厌其烦地为他解释着现代社会的各种规则。李煜德这才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社区服务中心里，工作人员狐疑地看着他："你说你没有任何证件？"
"丢、丢了......"李煜德硬着头皮说道。
"那你的户口本呢？"
"也丢了......"
"出生证明？"
李煜德无助地看向老王。后者连忙解释说这是他帮扶的特殊案例，还出示了社工证。经过一番周折，总算开始了身份补办流程。
"名字？"工作人员问道。
"李煜德。"他脱口而出。
"年龄？"
"二十有......"他猛地收住，"呃，25岁。"
"籍贯？"
这个问题让李煜德犯了难。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前朝皇帝吧？正踌躇间，老王适时帮他圆了过去。
等所有手续办完，已经是傍晚时分。老王带他去看了租房，是一个老旧小区里的群租房，十几平米的空间，设施简陋，月租金1200元。
"条件是差了点，"老王有些歉意地说，"但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便宜的了。"
李煜德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斑驳的墙壁和摇摇欲坠的床板，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房间，还不及他以前的龙榻大。
"对了，"老王从包里拿出一部老式手机，"这是我之前用的，现在给你。手机卡和话费我都帮你充好了，够用一个月。"
李煜德接过手机，笨拙地摆弄着。这几天在医院，他已经见识过这种神奇的物件，但要学会使用还需要时间。
"你先休息吧，"老王临走前说，"明天我带你去找工作。"
门关上后，李煜德独自坐在床边，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生活声响。隔壁在煮夜宵，香味飘进来，勾起他的饥饿感。他这才发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摸了摸空空的口袋，李煜德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手头紧"。他打开窗户，看着对面高楼上闪烁的广告牌，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记得吃饭。——老王"
紧接着又是一条："楼下有家兰州拉面，15块钱一碗，够管饱。"
李煜德攥着手机，鼻子一酸。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在皇宫里，他被万人敬仰，却始终与真情实感隔着一层帝王的面纱。
他数了数口袋里老王给的20块钱，小心翼翼地下楼。面馆老板是个西北汉子，豪爽地喊道："小伙子，要什么？"
"我......"李煜德犹豫了一下，"一碗最便宜的面。"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上来。李煜德拿起筷子，却不知从何下手。这在皇宫里都是太监喂饭的。
"愣着干啥？趁热吃啊！"老板的大嗓门把他惊醒。
在其他食客异样的眼光中，李煜德笨拙地学着他们的样子，把面条往嘴里送。烫得他直吸气，却莫名觉得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吃完面回到出租屋，李煜德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听着窗外的蝉鸣。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皇宫里最后的那个夜晚，他是那样傲慢，那样不可一世。而现在，他却要为一碗面、一张床发愁。
"也许，这就是天意？"他喃喃自语。夜色中，那个趾高气昂的帝王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得不直面现实的普通人。
明天还要去找工作。李煜德望着天花板，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未来。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会对一个前朝皇帝网开一面，他必须学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生存。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那场吞噬粮仓的大火，还有李思远悲痛的眼神。也许，这些都是他必须偿还的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