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社区便民服务大厅已经排起了长队。李煜德站在窗口，手心微微冒汗。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接待居民。
"下一位。"他深吸一口气，喊道。
"小伙子，我要开一份居住证明。"一位大爷走上前来，"着急用，能不能快点？"
李煜德点开电脑系统，手指在键盘上缓慢移动。他记得小林教过他操作流程，但面对真实的业务，还是有些紧张。
"快点啊，后面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呢！"有人不耐烦地说。
"对不起，我、我是新来的......"李煜德额头渗出汗珠。曾几何时，他只消一句"摆驾"，就能让千军万马为他让路，现在却要为一份证明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让我来教你。"是张主任。她站在他身边，耐心地指导着操作步骤。
"看到了吗？先点这里，然后输入身份证号，系统会自动调出信息。记得核对地址和联系方式......"
在张主任的指导下，李煜德渐渐掌握了工作要领。等他独立完成第一份证明时，等候的居民们都报以掌声。
"年轻人肯学就好，"刚才那位大爷笑着说，"比那些摆架子的强多了。"
这句评价让李煜德愣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在皇宫时的倨傲，不由得脸红。
中午休息时，小林带来了自己做的便当："听说你最近省吃俭用还债，一起吃吧。"
看着便当盒里普通的饭菜，李煜德突然觉得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要香。他正要开动，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张主任！"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我家盖章？"
"徐先生，"张主任放下筷子，"您申请的加装电梯项目，需要整栋楼百分之九十的住户同意才行。现在同意率只有六成......"
"放屁！"徐先生拍案而起，"我出钱就是为了方便大家，那些不同意的人脑子有问题！你们社区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
李煜德下意识地想呵斥这个无理的刁民，但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看向张主任，却见她神色平静。
"徐先生，您先别激动。"张主任的声音依然温和，"这是市里的规定，不是我们社区能随意更改的。要不这样，我们帮您召集一次居民座谈会......"
"开什么座谈会！我今天就要说法！"徐先生越说越激动，"你们这些人就是故意刁难！信不信我去市里投诉你们？"
李煜德站了起来："这位先生......"
张主任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插话。她继续耐心地解释："徐先生，您要是觉得我们工作有问题，随时可以投诉。但是规定就是规定，我们必须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徐先生冷笑，"我看你们就是......"
"够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老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徐先生，您要是觉得有意见，可以去找我们分管领导。在这里吵吵闹闹，解决不了问题。"
徐先生还要说什么，但在老王的注视下，最终悻悻地离开了。
"小李，你没事吧？"张主任关切地问。
"我没事，"李煜德摇摇头，"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种无理的人这么客气？"
张主任笑了："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基层工作就是要有耐心，要设身处地为群众着想。他们来闹，说明有诉求；有诉求，就要想办法解决。"
这番话让李煜德陷入沉思。他想起自己在皇宫时，动辄就把上访的百姓轰走，从未认真倾听过他们的诉求。
午后时光缓缓流淌，他自告奋勇，毅然决然地提出要随同经验丰富的老王，一同踏上为老旧楼宇加装电梯的入户调研之旅。
"年轻人有干劲好啊，"老王欣慰地说，"不过记住，群众工作最重要的是倾听。"
挨家挨户走访的过程中，李煜德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了居民的想法。有支持加装电梯的，也有担心安全问题的；有经济条件允许的，也有负担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每个反对的声音背后都有其道理。
"原来治理一个小区都这么复杂，"他感叹道，"更别说治理一个国家了。"
老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当官的就该多下基层，多听听群众的声音。"
evening等他们结束走访回到社区时，已经是晚上了。张主任还在加班，桌上的便当几乎没动。
"张主任，"李煜德忍不住问，"像今天这样的无理取闹，你经常遇到吗？"
"挺多的，"张主任笑笑，"不过习惯就好。群众工作就是这样，既要讲原则，又要有耐心。老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看着张主任疲惫却依然温和的笑容，李煜德突然感到一阵惭愧。他想起自己在皇宫时批阅奏章时的不耐烦，那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民生小事，原来每一件都关系着普通人的生活。
夜深了，李煜德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手机响了一下，是小林发来的工作流程整理："整理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捧着手机，仔细阅读着每一个步骤。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正在学着做一个称职的基层工作者。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历练，让他明白"为民服务"的真正含义。
窗外，夜色笼罩着这个老旧的小区。但在李煜德心里，一个全新的认知正在生根发芽。他第一次觉得，做一个普通的基层工作者，或许比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有意义。
拿起手机，他笨拙地打字："张主任，明天我能早点来吗？想再熟悉一下业务。"
很快，张主任回复："来吧，我请你吃早饭。"
这一刻，李煜德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温暖"。在这个基层岗位上，他不是威严的帝王，但却收获了真诚的关怀。也许，这才是人间最珍贵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