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似乎总是在下雪,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候下雪,给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增添一丝气氛。
“白色圣诞节呢。真是难得。”独自一人在校园里漫步,看似是自言自语的我,其实是有交谈对象的,只不过因为常人不能理解的原因,这个对象,是无法用肉眼察觉的。
“去年似乎也下雪了呢。”社长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是这样吗……”我的记性不太好,这种遥远的事情我可记不清楚。
苏茜大小姐的性格导致她下定的主意是很难更改的,因为被她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我自然也不会有好心情去请游手好闲的室友吃饭。就是这样,我只得独自和社长去过这个本来没有在意的节日。
我需要放松,社长同样需要。
“去吃饭的话,最后也只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吃,没有气氛。”社长拒绝了出去吃饭的建议。
“好久没去文学社了,去那看看吧。”最后,社长提议到。
这的确是一个好的建议。
活动室所在的大楼此刻已经没有人在了。
和看门的老大爷说了半天,才同意让我上楼。
文学社的活动室在三楼的最东边,借助路灯微弱的灯光打开了活动室的大门。
迎面扑来的是一阵灰尘。
“你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白远?”略带质问的语气,来自社长大人。
“那个……这段时间比较忙……”找着借口。
“我可是把这个社团托付给你了,如果你都不在乎的话,当时我们俩一起努力挽救社团的行动就算是白做了!”社长继续质问道。
“……”我能理解社长的不满,对于失去身体的社长来说,这里有太多她的记忆,证明她曾经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最好证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社长在发泄情绪而已,毕竟,社长在我身上寄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她并没有提到社团的问题。
即使是再强势再坚强的人也会有失态的时候。
文学社本身的意义远远低于它的象征意义,对于我和社长来说都是这样。
“对不起。”在我麻利的将活动室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后,社长向我道歉了。
“是我的错。”的确,我也有过错,毕竟,社长说的在理,她出于信任和不舍才将文学社托付给我,不过,这段时间也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再加上杜季寄宿在我身上的那段时间对学生会会长的沉痛反击,让急于提高存在感的学生会也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内外部的原因交错,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
当然,在我心里,这个社团对我来说,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是特殊的存在。
但是,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活动室里,那份浓厚的孤单是很难抗拒的。
听从社长的建议,关了灯,将折叠椅搬到窗户边,从这个窗口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学校大部分的景色。
活动室所在大楼旁是学校的主干道,道路的两旁种满了数十年树龄的梧桐,这种法国梧桐在春季会有大量的淡黄色茸毛飘落,虽然很有美感,但是,被吸入鼻中,落入眼中、身上还是会很难受。此时,光秃秃的梧桐枝上覆盖了一定厚度的白雪,被其遮挡的道路显出一丝特别的味道。
而在梧桐树下行走着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缠绕在梧桐树干上的小灯泡此时也发出了光亮,加上四处响起的圣诞歌谣,真是充满节日气氛。
而在窗边向外望去的我显得格格不入。
“很无聊吧。”社长突然“说”道。
“没有的事。”小心的回答道。
“不要撒谎了,我明白的,这种远离人群的感觉。”社长拆穿了我的谎言。
“社长以前都是一个人吗?”即使是向我这么迟钝的人,也能从社长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的伤感。
“一直是这样呢,在白远你没出现之前。”社长回答道。
“之前一直没有问呢,社长你没有朋友吗?”虽然我能大致猜到答案。
“恩。”果然不错,“大概是自己的性格有点问题,有些害怕人类。”
“害怕?”
“我和你不一样。非自然觉醒的你是幸运的。”社长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悲伤了,“你想想,在我还年幼的时候,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代表了什么?”
沉默不语。我有些明白社长悲伤的原因了。
“人类这种生物,只有血缘才能作为维系情感的保障了,曾经的我是这么想的,我甚至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一个厌世者。只能被人畏惧。于是,我就习惯一个人了。”
从社长的倾诉中,我一下想到了苏茜,那个家伙因为别扭的性格给我带来种种的麻烦看来是可以原谅的。
但是,绝对没有同情的意思,有时候,泛滥的同情带给他人的只有侮辱。
“后来我发现了你,真是奇怪呢,突然就出现了‘试试两个人,也许还不错呢’的想法。”社长的语气变得平稳起来。
“一见钟情吗~”适时的插话道。
“你也变得滑头起来了呢,白远。”社长笑着回应道。
“耳濡目染而已。”
“这么说也不一定哦。”社长“说”道。
“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
“……”
“哈哈哈……”和社长默契的一起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应该说,都没有话要说了。
但是,维持长时间的沉默对我来说具有一定的难度,过分的安静让我全身都感到别扭,甚至是不安。
我决定说些什么,和苏茜相处久了,每当她保持沉默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什么让人难以承受的行为。
说什么呢?
一直吹着的北风突然停止了,静默的角落更显寂静。
忽然觉得社长就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看着窗外不是风景的风景。
心头忽然一热,话也就这么说了出去。
“社长!”
“恩?怎么了,白远?”
“我一定会把你的身体夺回来的!用我的力量!”
说完这话的我,并没有散发出极强的男子气魄,相反,倒是让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谢。”社长的话音并没有波动,但是,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这可难说了呢。”社长的“声音”刚刚消失,便得到了回答。
但是!回答的人不是我!
我和社长同时警惕起来,同时,我转过了身子,全身紧绷。
本来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的活动室,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没有开灯,但是,来人的声音却完全暴露了她的身份。
和社长大人一样的声音,但是,却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身体相同,但是,在其内部的灵魂早已更换。
即使还没有完全适应社长的身体,但是,对付我这个刚刚学会应用灵力的半调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有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时间”坐在活动室的那张失去原本作用用来堆放零食和娱乐物品的课桌上,发出慵懒的声音:“我们做一笔交易,然后,我将身体还给你的社长大人。”
窗外的风又吹了起来。
一丝凉意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