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马将剩下的小半根烟抽完之前，没有任何人说话，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我最讨厌的也正是这种气氛，所以，当刚马重新开始诉说的时候，我不禁松了口气。
“末日遗训的价值是什么呢？”刚马突然发问道。
自然，又是自问自答的性质。
“便是像我们证明了神的存在，证明了灾难的存在。”
这句话听的我一头雾水。
“你们四个里，大概也只有Adelina能明白所谓的神的存在了。”刚马将话题转向了我们。
又是让人不解的话语。
“这些年来，我总是能听到有人在抱怨，如今新一代的除灵师没有了前辈们的责任感了，这也成为了反对者时常用来否定我们的一个理由。”刚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看恒翁。
“的确，这确实是因为我们的行为而产生的副作用……”刚马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用词，“或许可以说是报应吧，但是，如果我们的行为仅仅只换来如此轻微的恶意，我们应该感到庆幸，毕竟，我们的行为有些骇人听闻。”
“所以说，我是不相信因果论的。”刚马说道。
在我包含“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的视线的注视下，刚马露出了微笑：“你们会不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们无法想象我们到底做出了什么。”
刚马似乎在酝酿情感，而我则是在酝酿怒意。这种吊人胃口的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终于，刚马的情感酝酿完毕。
“我们囚禁了神。”
用极其平缓口吻吐出的语句，其包含的意义却显得惊天动地，或许应该说是天方夜谭。
在我还未接受这个世上存在着神明这个概念的时候，他已经到达了囚禁神的境界，不得不说，我实在无法跟上他的节奏。
似乎每个演说者都喜欢去欣赏听众的表情，不得不说的是，我最讨厌的便是这种高姿态了，这么说有些愤世嫉俗了，但是，现实无奈的告诉我，以我的脸皮和气概再加上笨拙的交流能力，既然不能爱它的话，就恨死它，我是这么想的，你可以说这是因爱生恨，不过，如果说是心胸狭隘的话，我一定会立刻和你翻脸。
从听众们的反应来看，刚马的演说并没有起到多好的效果，因为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三个人，还是面无表情的听着。
刚马当然不会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去较劲，于是，很自然的继续开口说道：“其实，末日遗训的内容不只刚刚那么点。”
其他三个人露出了“你不是在废话吗”的表情，与之相较，我露出的意外表情显得是那么的愚蠢。
“那五块石板相当于一本书的前言一样，实际上，末日遗训的内容有很多，为了破译上面的文字，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但是，总算没有白花时间。在前人留下的记录上，我们得到了许多至关重要的信息，比如，神的真正面目。”
这次刚马没有卖关子，他直接的说出了要说的话：“便是石板上多次提到的智慧。”
“一个拥有无限知识的巨大智慧集合体。”
没等我们回味这些话，刚马便接着说道：“在神被我们囚禁之前，所有的觉醒者，都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的。那如海一般浩瀚，如天空般深邃，如大地般厚重的威严，无时无刻不敲击着觉醒者们的心灵。
于是，从无知中产生了敬畏，然后从敬畏中产生了信仰。
很早的时候，除灵师都自称为神仆。他们通过祷告，和神进行精神上的沟通，然后，得到神启。
你们相信吗？人类文明的一次次跨时代的大步飞跃，其背后的真相，正是这些虔诚的人们从他们的神那里获得的启示！”
我还没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刚马便急不可待的提出了问题：“那么，请问白远和苏茜，你们觉得神到底是什么呢？”
直接露出了“我不知道”的表情，连苦思冥想的过程都放弃了，因为完全无从下手，信息量太小了，如果这样都可以猜出来的话，便违背一般逻辑了。
但是，我还是不自觉的回忆起和Adelina初次见面时，在天堂餐厅里所感受到的一切。
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存在，如海一般浩瀚的存在，直接冲击着我的感官，好像有许多东西在拼命的往脑中钻。
“一个高度密集的信息集合体。”半个多小时以来，苏茜说出的第一句话。
不仅是刚马，就连杜季和Adelina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之前有人告诉过你吗？”刚马问道。
“没有，猜的。”苏茜平淡的答道。
刚马摇了摇头，边叹着气边说道：“不愧是天才，神真是不公平啊。”
你都把神囚禁了，还指望神公平？
费了好大的劲我才忍住没有吐槽。
“的确，一个拥有极其恐怖信息量的信息体，不过，我们习惯称之为意识海，这便是神的真正面目。”刚马说道，“所以，我们才将敢将其囚禁，而不害怕得到报复。”
不能理解。
“因为神不具有神格。”苏茜说道。
“很好的比喻呢。”刚马微笑着。
神格？这个名词有什么含义吗？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神是个不完整的神，或者根本算不上是神，因为，他缺少了逻辑思维。”
感觉好像有些头绪了。
也就是说，他没有意识对吧！
“可以这么说，打个比较实际的比喻吧，你可以把他想成是一本厚厚的词典，你可以在这个词典上查到你想要查的信息，但是，却无法和他沟通。”苏茜解释道。
“就是这样没错。”刚马说道。
“那么，接下来一个问题，神是从来哪里来的呢？或者说，他是怎么出现的？”当然，提问的对象一定又是我和苏茜了。
苏茜想都没想便抬起了手，白皙纤长的食指指着自己的身体说道：“我们。”
“恩！不愧是‘风痕’！是的，创神者，正是人类自己！”刚马说道。
人类？创神者？
“谎言的反面便是真实，人死了，意识仍然会留在世上，伴随着微弱的能量存在着，这边是人们所说的灵魂，然而，当着微弱的能量耗尽的时候，灵魂便会失去它的形体，而意识会随着能量的消散而消散，于是，游离的能量带着零散的意识四处飘荡，最后，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汇集汇集，由少到多，聚沙成塔，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神便开始出现了。”
“当然，有些意识过于强烈，会持续的吸收周围环境里的游离能量，最后形成的便是恶灵与滞留灵，这些是特例。而所谓的灵界，什么灵界与现实界的能量平衡，都是杜撰出来骗人的言论。”刚马不忘补充说明特例。
说到这里，刚马便停了下来，“中场休息，给你们一根烟的时间去消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然后，又变戏法般的点了一根不知藏在哪的烟，兀自的抽了起来。
苏茜罕见的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性子，而杜季和Adelina也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毕竟，除了末日遗训，他们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而此时，也没有必要上前询问他们，提前得知刚马接下来会说的内容。
因为，现在我的大脑有点乱。
一系列和史前恐龙一般传说塞进了我的耳中，通过神经传入了我的大脑。事实上，人类的大脑是远远强于电脑的，但是，我却还没有将这一先天优势开发出来。
所以，我时常总是会产生混乱。
况且，这次的内容比以往更加具有传奇性。
就在我的头脑快要因为处理数据过于频繁而过热的时候，刚马的烟抽完了。
“那么，接下来，就来说说关于战争的事吧。”刚马并没有露出之前轻松的表情，脸上闪烁着不情愿。
似乎，对于刚马来说，这也是一段不愿意多说的往事了。
一股无形的血腥味，此时从心里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