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后,我站在这个女人面前,准会想起孤身前去调戏她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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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那女人不耐烦的敲着桌子,“你坚定的认为你被鬼上了身?还有鬼在你身边时刻缠绕?恕我直言——”
我的话又一次被打断,这让我非常恼火。
我把气连着她手上的动作一起敲碎了吞回肚子里,用力搓着手,“小姐,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受害人的感受呢?”
那女人很可怕地抽风了一下,我姑且认为那是在笑,“你?带着启动好了的烟进来,张口就是至少二十年的烟嗓,完全无视了我这儿禁止吸烟的牌子——”
这次该我打断了。我大概是这么想了一下。
我似乎是难堪的又一次搓了搓手指甲,我大抵是试图狡辩吧,“咳咳,小姐,那只是把香烟给画了条斜杠,可没说电子——”
她登时就犯了病,果不其然,对此我立刻摆出一副“就不该跑到这里来受罪”的样子,而她理所当然地无视了我已经很明显的不满,“你。不,您?那句歌怎么唱来着?‘电梯吸烟,小心——’”她似乎是收住了,的确,对全身包的严严实实、拥有浑厚烟嗓、一位傻佬都能推出来对面是男性的一位神秘客人来说,这种话确实是:
终极侮辱!
我咽下口水。搓了搓手。
“虽然才见面这么点时间,我可以看出小姐你并不是什么善茬。”我装作恭敬的说,然后等着被打断。我是打算跌的粉——不对,是呛她一口。
可惜迎接我的是难堪的沉默。
“什么玩意,你怎么不说下去了?”
怎么是期待的语气啊?!
刮指甲。“小姐?”
“我想,你这种套近乎的语气让我恶心。”
啊,变成戏弄的语气了。
如果没错,我大抵是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为什么我能知道这一点呢?因为这女人坐在我对面盯着我得意的笑了起来,一副“完全胜利”的模样。
恼火。恼火。恼火。
我似乎很用力的搓着指甲,以至于我自己都疼痛起来。我有点想把口袋里的电子烟摔到她脸上,“如果尊重被当成形式主义,那我就——”
我把一些问候语收了回去。
“对我妈痛下杀手?”如同戏谑一般。短短的见面中,我好像表现出不知道恼火了多少次的样子。这女人,真的像是从未被教育过的市井之徒。
她对别人也是这样吗?啊,对一个陌生人都是这样,那对别人也一定是这样。
但愿如此。
我几乎是很快地搓手指。
“——那我就形式主义一辈子。”
不出所料,更难堪的沉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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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大概猜明白你怎么个事了。”过了一会,那女人率先打破沉默。
我又开始搓手指甲。“那么,小姐有何高见?”
“在此之前,我有点逼话要说。”
胡乱地搓着。“但讲无妨。”
“你是医生吗?”
轻轻搓过指甲。“小姐,这是推理的一部分吗?我怎么可能是医生。”
“你不是华生医生。我也不是什么福尔摩斯一样的传说人物。你也不用这么客气的对待我。我把烂话想说就说了,你这样的做法让我感觉非常倒胃口,如果你不是客人,我还想踹你一脚。”
毫无礼貌。真是名不虚传的怪物侦探。
搓手指。“好的,小姐。”
“我他——啧。最上师走。叫我最上。”
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自我介绍。
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的毫无人样的自我介绍。
虽然名字不是那么有魅力吧。就像坐在我面前翘起二郎腿似看非看地对着我的这个女人一样。
搓手指。“师走小姐——”
被瞪了。
好像要改口呢。狠狠地搓手指。“最上小——哦,最上。我可以用化名吗?”得到冷淡的点头之后,我继续搓动着手指,“我,LTC。”
“噗。”
我差点隔着口罩笑了出来,狠命搓了搓手指,“我知道绷不住。我也是花了两秒钟想出来的化名。”我诚实地回答。
“就这样挺好的,我很喜欢。而且呢,我也保护客户的隐私,你就把电话号码留一下——”她开始找起什么比我还重要的东西来,“但是我觉得今天可能处理不了你这破事。要不明天再在这里见?快关门了欸,晚上十一点了哦。宵禁,宵禁哦。”
最后一段话怎么变成这么欠打的语气了!
而且居然开始赶客人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的牙齿和手指甲一起被搓动着,我似乎很生气,当然,我希望的红温似乎没能写在脸上,因为我大抵是被气的没脾气了,“为何?”最后我只能淡淡地问出这一小句话。
我最后的倔强没能得到友善的回应。
最上,她、她她她——她居然去烧水了!哎呀,怎么可以把客人晾着不管去泡面啊!这怎么能当上这条街上最强侦探的啊!
我几乎是气愤地把电子烟摸出来,比较自然地递到嘴前,吸了一口,吐了出来。
我可能咳嗽了,但是最上没有回头。
把名片用力摁在桌上,我撞开门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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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演的不错。”最上在我离开以后,一边把调料包倒进一桶半泡面里,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你要是明天不过来,我可能会失去不少的——”
我该庆幸我当时只是听到了一点,然后毫不犹豫地逃跑了吗?
咳,我居然怕她猜到我在偷听。我该多想一步的。
而我当时的想法是:“最上这女人绝对比我多留了几手。这下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