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欲速则不达,如果第一次就能成功虽然很好,但如果没有成功也不用沮丧。”
她这么说了,然后把手搭在了芙莉系的脸上,把那张软乎乎的脸蛋揉扁搓圆。
希瑟则是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那把锋利的长匕首被她攥在手里,正在靠着墙角的地方找了个平整的地方躺着,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来,深呼吸深呼吸,想一下,你希望能用‘神的仪典’用来做什么?你愿意为之付出什么代价?要认真的想,不要只关心人皮书上写了什么,要跟着你自己的心走。”
芙莉尔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皮手册摔地上。
“不要担心,小芙莉尔,牧神是很宽容的神明,你只要向他祈祷,他就会给予恩赐……”
芙蕾雅温声细语的安慰着芙莉尔,似乎误解了她为什么忽的指尖发颤。“想好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然后抓住它,越坚定不移、清晰明确的欲望,越深容易得到神明的垂怜——愿牧神施予慈悲。”
“不用祭品什么的吗?”
芙莉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啊,找邪神祭献是需要祭品的,自己现在两手空空,就这样空口白话地来请求帮助,不是跟吃白食没什么两样嘛!
“第一次奉献其实是为了能和与你相连接的、那个作为力量之源的神明通过特定的仪式建立起紧密的联系。因此,所谓‘首祀’的祭品并非外物,而是源自于你自身的一部分。它有可能是某个实实在在的器官或者身体组织,又或许会是某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呢。比如说像我,失去的便是‘谎言’……”
“是这样吗……不对!”芙莉尔原本舒展些的眉头瞬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似乎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说你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献祭的时候,才得到的这个能力吗?”
“我也没说我第一次就成功了呀,笨蛋。”
芙蕾雅叹了口气,似乎总算被芙莉尔跳跃性的傻瓜式思维弄得有些无奈。于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芙莉尔旁边,无声无息的,屈指朝着芙莉尔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不要总是走神,你现在要做的是全身心的心的‘想象’,先在你脑海中清晰的出现一条绳子,一个渡船或者是一副锁与匙,最终印记越精美联系也就越深,但我们不用考虑这些,只要是能用典仪仪式能够与牧神建立联系就好。”
“哦……”
被KO了一下的芙莉尔没敢再嘻嘻哈哈,那本《牧神典仪》被她像芙蕾雅当时做的那样,按在胸口的位置——尽管还是有些隔应——对于一个曾经是21世纪的现代大好青年来说,在脑海中构建一个让两个不同的物品产生联系的想象并不算难,这个过程甚至应该算得上相当简单。
“越是紧密的联系,你受到神明的注视就越多,所以要量力而行。”
正在想象中构建一个大门的芙莉尔闻言,把正在卖力的想象的小脑袋里黑了会儿屏,然后果断把大门的抛到脑后,开始构思一条打了活结的绳子长什么样?
和邪神建立什么深度联系肯定是哒咩的,芙莉尔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作为一个天生的大好人,已经莫名其妙的被绑上邪教徒的贼船就算了,要是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怎么总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的成为“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要是被正义人士讨伐的话,我马上土下座他们会原谅我吗?
南无三!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成为反派的道路上一去不返的芙莉尔,开始对自己未来活下去的前景,感到深深的绝望,几乎要流下血泪!
从某种角度来看,芙莉尔在精神领域方面实际上具有超乎常人的天赋。此刻,她正心不在焉地听着芙蕾雅的讲解,嘴里不时发出“嗯嗯”的回应声。然而,她那跟发癫的青蛙一样跳来跳去的思维已经在脑袋里面搭起了一个小剧场。而最后,他也已经完成了一个打好活结的绳子,并想象着他一头连接着自己,一头连接到看不见的黑处,开始琢磨邪神到底应该是长什么模样了。
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仿佛一段重要的情节被硬生生截断,芙莉尔突然间瞥见在自己眼前缓缓升起一团漆黑如墨的火焰。芙莉尔忽然看见在自己眼帘中飘起了一个黑色的火团,但她的记忆深处却丝毫找不到关于这个火团如何现身的蛛丝马迹。
在感受到了她终于凝聚在它身上的视线后,这团黑火突然就变得无比躁动的颤动着,芙莉尔惊讶地从这样一个非人的、甚至难以称得上是有生命的物体之上,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近似于激动的情绪。
在她刚想要开口询问这究竟是什么古怪玩意儿时,那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朝她冲来,毫无征兆的瞬间没入她将将张开的嘴巴,而后沿着咽喉一路向下疾驰而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呼哈——烫烫烫烫烫,这什么呀!”
转瞬之间,她便感觉自己身上燃起了火,这火焰从他的心口燃起,然后蔓延全身。自第一次醒来后就一直纠缠不清的疲倦与痛楚,在这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的黑火中燃烧了起来,芙莉尔感到自己的精神或灵魂正在被淬炼,或者说是提纯?但钢铁的锻造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芙莉尔刚开始还能喊烫,但很快就只能缩在地板上,像刚刚到来的时候一样喘着气。
这并不算很疼,甚至那种痛苦和疲惫被点燃的感觉还有点舒服?但衍生着产生了在感知上像是四肢发麻、但是比那严重七八倍的酸麻感,连喉咙也被麻痹了,好像火焰从内而外的燃烧,然后余烬却是从外而内的蔓延。
虽然有所准备,但是芙莉尔没想过典仪的回馈点是这样的,她一开始还以为会是疼痛之类的,毕竟大部分的作品里是这么描述邪神的,但比起这种又酸又麻,然后现在又开始发痒的综合性折磨,忽然感觉之前疼一疼也不是没什么不好。
这一切的时间并不算长,一分钟?两分钟?最多不过五分钟吧。当芙莉尔终于能够大口的喘气的时候,却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她刚才几乎都要窒息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吗?小芙莉尔。”
芙莉尔用力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说起来自己好像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都在因为各种原因趴在地上。
“感觉……感觉吗?”芙莉尔摁着心口的位置,好像能碰触到某种模糊的光晕。
“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能隐约的感觉到我自己的——应该是叫做灵魂的东西了……”芙莉尔有些迟疑的伸出右手,一枚透明的青金石戒指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在了食指上,正如烟雾般缭绕着微弱的黑炎。
这似乎是一枚玺戒,荆棘的圆环在戒面上勾勒出华贵的印记。如一条黑色的游蛇,莫名其妙的吐着信子。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团黑色的火焰平滑无比的从她手掌上各个纤细的褶皱中涌起,而从戒指的位置涌起了蓝青色的焰心。她看着自己的手上燃起火焰,却感觉不到半点灼热与不适。
就好像这团火焰本就是她灵魂的延伸,从一开始就依附在她的灵魂之中。
她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的光晕在伴随着自己的心脏跳动,像是一个没有形态,但确切存在的新器官似的。而伴随着心脏的搏动,就连血肉和骨骼似乎都在流动着黑色的焰流。
“你的眷属印记,有么?”
芙蕾雅安静的凝视着芙莉尔手中燃起的黑焰,在她的眼眸中流转着某种微弱而奇异的光。她突然开口问着,好像连该做什么表情都忘记了似的,显得表情木木的样子。
只是她平时看起来就总是古井无波,所以芙莉尔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反常。
“好像……好像是在额头上?”芙莉尔感觉脑门热热的,用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吗?”
芙蕾雅沉默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嘴,当然又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用着一种微微显得有些恭敬了的语气说着:“芙莉尔小姐,能请你把那个火焰在额头上再点燃一次吗?”
“啊,我的典仪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伴随着燃起的黑焰,两股相互纠缠的线逐渐在她额头拼出一个环,像是两条黑蛇在一条环成圆形的荆棘上相互纠缠。
“……芙莉尔,你联想的构思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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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出来,芙莉尔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的回答:“呃,是绳子,怎么了?”
芙莉尔看着好像表情越来越严肃的芙蕾雅,心中那种不安越来越强。
“不,没什么,如果是以前的我见到你,大概会马上叫教会的惩戒机关,但现在……”
芙蕾雅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抚摸了一下芙莉尔的额头,一团黑色的火焰灼伤了她的手指,在上面留下了好像腐蚀似的白痕。
“芙莉尔,你真是个做恶人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