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呣——”
醉汉的嘴中伴着呻吟,皱着眉头努力的想把眼睁大,但看过去的东西仍是一片模糊,远处的的灯光在他眼里就像晕染在水中的染料在面前笼上一层朦胧。
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在哪,他在尝试找到他。
因此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滴溜溜的转找不到方向,很明显——他喝醉了
身体摇摇晃晃的,活像一个在渔船上逛荡的不倒翁。
“哦——嗝!对...对不起!嗝。但我好难受......”
“哈哈哈,你看看你,把酒倒的人家小兄弟满身都是。”
坐在凳子上的工人抓着帽子扣在胸前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啊呃......哦天哪......”
试图让自己迎合着笑起来的伽罗尔还是没绷住——
嘴角从微妙的扬起到止不住的低落只用了几秒。
这是他唯一的一件干净的衬衫啊。
“抱歉啦小兄弟麻烦你从旁边绕过来,给他点空间,这兄弟今天下班回来发现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在床上,有点难受。”
“呃,没事,没事呵呵。”
伽罗尔倒是觉得那个醉倒的家伙有点可怜了。
“你坐到那边去吧,”老工人指了指远离门口,靠近吧台尽头的一个位置。“你坐在那他一会耍起酒疯来应该不会打扰到你。”
当伽罗尔从他身边路过时,他想了一想,放下酒杯点上根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在一起的纸币又说道。
“算了,回来小兄弟,他弄脏你的衣服算我的,唉——回来改天得从这个老东西手里赢回来!”
他把钱塞到了伽罗尔手里,吐出一口浓烟,点了点头。
“我其实没必要收。”
“你要是不收的话等那家伙酒醒了应该更难受”
“那好吧。”
远处的醉鬼踉跄着走到桌前,双手尽力的把持着桌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没事小兄弟,主要是看你好像是刚到这的?没见过你人在这。”
“对,我今天刚刚到这还不熟悉,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
“弥什罗郡没什么好玩的地方,除了东边的海军锚地,你是来找什么人吗?如果是附近的话我可能认识。”
“你怎么对谁都说你跟谁都认识!”坐在一旁的人打岔道:“你邻居玛莉卡估计就是看你这信誓旦旦的样子才被骗走的吧!”
大笑声响起,这群工厂工人常年混迹在一起彼此都知根知底,话里真真假假都清楚的很。
“别什么都往外说!我跟玛莉卡从小就情投意合!是她骗走了我的心!”
“哈哈哈!”
估计只有在这间狭小的酒馆里他们才能卸下一身的责任与疲惫,借着酒精做挡箭牌没心没肺一会儿。
“呃,我是约书亚神父的朋友......”
工人听到约书亚的名字便两眼放光,嘴角的烟头都差点掉出来。
“哦,老约书亚!上次我的腿被机器卷进去一块肉还是他帮我处理的,他可是我们西卡塞尔区出了名的老好人。你是他朋友?”
“是的。”老工人的自来熟让伽罗尔有些不知道怎么对付。
“那这钱我就更应该给你了!”
他高兴的敲了敲桌子。
“跟他平时待我们的的恩情比起来,几块钱算什么。”
伽罗尔顿时感觉手里的钱有些烫手,他不想消费约书亚的感情。
“没事,兄弟,说起来你是哪里人?”
“莫格罗德的安瑟苏人。”
“哦~这么老远,难怪我没见过你这个颜色的眼睛。长相也少见。”
“好多人都这么说。”
“哈哈!”他拍了拍伽罗尔的肩膀。
砰!
什么声音!
酒吧中谈话声顿时停住,连钢琴都走了几个音,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醉汉晃晃悠悠的头直接扎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酒水沿着桌腿流下。
“下次再聊,兄弟,我得去看看他。”老工人担心道。
“嗯。”伽罗尔见状也选择离开。
他走到吧台的角落,抬头扫过菜单。
三明治,杜松子酒,黑啤酒,威士忌,百岛葡萄酒,开西葡萄酒......
那酒伽罗尔喝过一次,由于产地开西坐落在一片狭小的冲积平原上,土地以砾石为主,排水性佳、又反射阳光,土地贫瘠让葡萄得以轻易扎根。那的葡萄皮厚籽多颗粒小,酿出来的酒也是出了名的口感丰富而醇厚,连酸度恰到好处地平衡,余味悠长。可惜产量较少因此基本只流通在波塔维亚的上层……
至于出现在这,毋庸置疑那肯定是假的,那东西一瓶在开西能卖到5200利比换算成马顿能到6500,甚至没算其他费用,这笔钱都够下城区的一家子过上半年了,定位不是工人的消费品怎么可能出现在下城区。虽然回忆起那股味道还想再喝一遍就是了。
让我看看还有什么——
哦,苹果酒!这算得上是伽罗尔的心头好了!
喝点就拉倒,让精神稍微萎靡一点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他默念着为自己开脱。
“甜苹果酒两块冰。”
调酒师没有多做理会擦过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低下头从桌下拿起一瓶墨绿色的玻璃瓶便开始倾倒。
酒水从瓶口涌下与空气混合,冲击杯底然后漫上,最后围着杯壁挂上了一层气泡。
黄褐色的酒液看上去没有多透亮让人提不起食欲,但往好处想但至少说明是纯酿造的。
成色还可以,准备付钱吧。
一边说着将手伸进了口袋。
没有!
伽罗尔心头一紧心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完了!走得太急钱好像落在教堂里了!
一个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走的时候为什么就偏偏没有摸自己的口袋!
他的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酒吧木桌的反光,思考着对策......
要不我现在跑回去拿?理论上来说来得及,但这会不会显得我像一个来搞事的吗?叫了酒然后就跑,这是摆明的整蛊。
把刚才那兄弟给我的钱拿来垫酒费——好像不太够。
酒保的指关节有规律的随着钢琴曲敲击着桌面,已经开始暗示——给钱。
要么就滚出去。
没办法只能先赊账了......大不了喝完酒再回去拿钱!
想到这的伽罗尔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尊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
我就是被面子害了!
他默默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好意思先生,这杯酒我……”
“请了。”
伽罗尔面带惊诧的转过头,坐在邻座的只有一人,穿着着一身不入流的绿色大衣,只是瞥了一眼又托着脑袋继续用牙签搅动着他杯里的冰块,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表现……这让伽罗尔对自己的听觉不禁产生了怀疑。
我听错了,但……还有谁?
一旁的酒保不管这些,他漫步走到男人面前,一把手抹走了他摆在桌上的零钱,径直离开。
看到这的伽罗尔也不用再印证自己的猜想了。
“感谢您这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提林卡……叫我提林卡就好,哦老天……”
他把手抚上额头,向下抹过脸,又放回桌上,半睁的双眼下,是暗沉的黑眼圈,厚厚的一层。
“我快困死了。”
“改日我会把钱送到您府上,问一下您的住……”
“没必要……算我请你的。”他摆了摆手:“从你刚才视死如归那样,我就能看出来你没带钱,这里没带钱的都一个德行。”
“要么就是来吃霸王餐砸馆子的。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干,要知道上次整这出的我已经三个月没在街区中看到过他了。”
伽罗尔瞟了一眼还在擦着杯子的酒保。
“一家酒馆难道能随意处理一个帮派分子,还能正常营业?”
“我的议员父亲。”
“我明白了……”
伽罗尔愣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了菜单。
等等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那瓶开西的葡萄酒也许真是正品!
好想再尝尝……
哦,我没带钱啊,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