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文化可以追溯到中古时期,最初源于莫尔康迪亚斯公国的一场政治诬告,公国的一场对外战争中,一位英明而勇敢的伯爵在战斗中以少胜多大败敌军,毫无疑问是一场史诗级的胜利。
然而,可悲的侯爵却担心这项功绩传到大公耳中,将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他暗中设计,将这场胜利归功于自己,并诬告伯爵私通敌国。
伯爵得到诬告的消息后,感到震惊与愤怒。理应得到的赞誉和奖赏如今却是屈辱与无奈。
他的多次申诉换来的只是换来的只是大公的冷漠与怀疑,以及侯爵更加嚣张的嘲笑和挑衅。伯爵深知仅靠言语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而侯爵的权势已经让他陷入了绝境,在这种情况下他找到教会祈祷着神明的指引与庇佑。
伯爵的虔诚令修士们动容,神职人员告诉他,虽然圣神不能直接干预世俗的纷争,但可以通过公正的决斗来帮助他洗清冤屈,神自会裁决。
三天后在神职人员的见证下伯爵向公爵发起了挑战,结果毋庸置疑,经过激烈的战斗,最终伯爵率先将剑刺在了公爵的肩膀,用这种方式昭示着自己的胜利。
“吾之忠诚,从未有改;吾之胜利,皆归于公国,而非为私利。今日,吾以剑证之。”
经由“神明”裁决,伯爵无罪!
这次值得被载入史册的决斗,颇具浪漫主义。同时又迎合了当时西大陆贵族社会中对荣誉、忠诚及正义的追求。在封建君主的宣传和人们的奔走相告下这场决斗的故事如野火般风靡了整片大陆。
在此之后贵族们纷纷效仿并逐步演化成了一种传统,在证据不够充足或缺乏证人导致执法机构无法有效判决的情况下,决斗既可以解决一些个人的争端,也被视为一种勇敢和荣誉的象征。
那时的人们坚信在圣神的注视下,这种行为是光荣且正义的,胜利者被视为无罪,决斗逐渐从司法领域扩展到社会,成了贵族或名门望族解决矛盾的一种方式。
人们认为,这种决斗的结果是上帝的裁决,胜者即为正义的一方。
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教会势力的萎缩和对生命价值的重新认识,决斗这种行为自叛教时代后便被重新审视,越来越多的人将其打上粗鲁、不尊重生命、亦或是“明目张胆的刺杀”这样的印象。
世俗的社会已经不在看重所谓的忠诚或是荣誉,无信者们驳斥教会拒绝相信圣卡纳塞的存在,他们声称及时享乐才是对自己生命最好的尊重。
这样的环境下决斗这一危及生命的解决方式自然不再受到推崇。
即便如此作为一个延续了千年的文化传统不可能一朝之内被人推倒,时至今日仍有不少贵族保留决斗的概念,但他们大多不在以生命作为赌注,而且结果也不在具有法律效力,仅作为一种挽尊的手法留存于世......
当然,这种根据自身实力来作为依据进行判决的“尊严”,注定在下挑战后要么把人按着摩擦亮明自己的“尊严”,要么被人按在地上丢更大的脸。
铛!——
吼吼,有人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喽~
几次被打倒在地后,少年挥剑的手法逐渐变得粗暴与野蛮,他再也不去顾及什么技巧,或是什么战斗礼仪。
只是一昧的想办法办法把剑捅到到面前男人的身上。
伽罗尔那看待新奇事物的目光在他眼里只剩下无尽的嘲讽。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对于身处笼外的伽罗尔来说他的愤怒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令人生笑——
叮——
他刺出的剑再次被伽罗尔轻描淡写的弹开,仿佛是在逗弄一只炸了毛的猫。
失去平衡的他连退数步,一个没站稳马上要栽倒在地,好在眼疾手快把剑插到土里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喘着粗气,呼吸的声音好像低沉的狮吼。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罕见的,男孩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他的剑术、他的技巧、他的努力、他的决心、他的自尊,在现在就像几层窗户纸一样被伽罗尔一剑捅破,剩下的只有那个被扒了个精光的他。
他愤怒,他不解!
难道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就为了被别人当猴耍?倘若对方全力以赴用强力的剑术把自己击倒,宣布自己的失败,这是技不如人,是他自身的问题,他可以接受。
但无数次的被打倒,却仍然悠哉游哉的看着自己爬起来,再将自己打倒进行羞辱,他不能接受,这该死的命运怎能如此不公!
他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与态度,试图清除负面的状态。
抬起头同伽罗尔对视,正想要喊出自己的愤怒......
“往好处想,这次至少没摔个四脚朝天。”伽罗尔持剑淡然的说道。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少年握着剑的手攥得发白,额头上的青筋好似能喷出血来。
他的身体在颤抖,眼中的怒火咆哮着泻出。
他咬着后槽牙,几乎是吼着喊出:“我去你的!”
没有理会伽罗尔略带惊诧的目光,他率先展开进攻。
握在胸前的长剑闪着寒光蓄势待发,就像满弦的长弓。
强弩之末的他选择孤注一掷,如果这次突进都无法触及到伽罗尔的话,那他也无力再做其他反攻。
砰!——飞沙走砾
眨眼间,爱德华站立的地方只剩下龟裂的土地,和一道深邃的鞋印。
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他像一颗子弹般扎伽罗尔面前,侧身站定,以减少自己的受击投影,并提升自己的侧向稳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沉着冷静,就仿佛刚才气急败坏的他只是一场幻觉。
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打算用仅剩的理智与毅力来贯彻这最后的全力一击。
天青色的双瞳流出一抹赞赏——这才是天才该有的样子!
“呵!——”
伴随着一声大呵,狂暴的剑刃如风暴般向伽罗尔呼啸而来,掀起的气浪卷起了他的衣摆在身后猎猎作响。
他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水手坚定而兴奋的迎接着近在咫尺的疾风骤雨。
“这才像点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撤步,闭目,翻手,倒持剑柄,横置剑刃置于胸前。
那一刻世间的一切在伽罗尔脑海中化作一片黑暗中的点和线,遍布着孤寂与暗淡。云彩停滞,风雨停息,如同一座世界中心的孤岛,他看得到一切——
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就在剑刃抵近到伽罗尔鼻尖的一刻,伽罗尔猛地睁开眼,那抹天青色如天空般将一切囊括于其中——而后归于平静……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他轻声念道。
砰!——
火光闪过,转瞬即逝,剑与剑的碰撞!电光石火间,无数的在火花伽罗尔和爱德华身间炸起,外人很难看清他们二人之间的战斗,如同数以万计的臂膀在挥剑舞动。
叮——铛——叮当——
刀剑碰撞的声音如同速射的机炮下不断滚落的黄铜弹壳,掉在硬质的水泥地上,接触并弹起,然后再落下......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金属的震颤,仿佛时间都被这密集的声响所填满——
清脆、不断而连绵不绝。
爱德华透过二人间的刀光剑影凝视着伽罗尔,眼中的震惊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伽罗尔沉醉在这金属风暴的乐章之中,他手中的银剑就像一杆指挥棒,每次挥剑,都像是想把这场盛大的演出进行下去。
这剑雨如风暴般凛冽,但伽罗尔的眼神却如风暴的中心——风暴眼那般平静。
他正站在风暴的中间,指挥着一场风暴进行演奏......
毋庸置疑,他输了——
铛!
暴风雨骤然停息。
爱德华手中的剑被挑飞,在空中旋转数周后一头插在一旁的土里,阳光投下,阴影如同十字。
就像他的墓碑一样。
两人间的土地基本上已经被完全破坏,只剩下以二人站立为圆心的两片土地还算完整,显然伽罗尔的“圆”面积更大。
嗯呣——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被指在眼前的剑尖晃得有些模糊。
“爱德华阁下,你输了。”伽罗尔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这副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容,现在的爱德华却再也生不起来气。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筋疲力竭,也许是因为他认可了眼前的这个古怪的男人,他不清楚。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很彻底。
唉——
“别那么伤心孩子,你的路还长,你只是练了几年剑,我可是刀尖舔血十多年,我凭什么输给你?”他耸了耸肩。
爱德华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安慰人的技术挺差的......”
“有,而且不少。”
指在眼前的剑被轻轻挑起伽罗尔熟练的耍了个剑花,将剑收入剑鞘。
“那——”
“但他们都死了。”
“行......”
爱德华撇了撇嘴,随后走到一旁,将剑从土里拔出来,擦了擦剑身,透过剑刃上的反光盯着自己的脸。
唉——
“那接下来的日子就请多多指教。”伽罗尔走到一旁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爱德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将剑放回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树边,然后一个人往别墅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伽罗尔急忙喊道。
他不会真要找他爹告状吧!
“累了!”爱德华摆了摆手。
“哼,这倒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