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二十六:归舰队日

作者:名字什么的最讨厌54 更新时间:2025/2/21 23:52:08 字数:3976

归舰队日——对于弥什罗郡这座海权国家的港口城市而言,无疑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一年中能与之相比的恐怕也只有星芒节或者说是新年才能与之相对。

如果有人问起这个节日的来历,那么绕不开的便是“三年之约”。

在数百年之前,那时被后来的人称为启蒙时代又或者说是地理大发现的起始时期,维卡图王朝的国王——明君·埃卢醯三世,热衷于观星,经过长年累月的观测和思考,他意识到脚下的大地或许并非教义上所注明的“天圆地方”。

“日月皆圆,悬于苍穹,此乃天理昭然;然大地之形,何以独异?若天地同出一源,何故日月圆满,而大地独平?莫非造物之意,隐有深机?抑或凡人之眼,难窥全貌?”

翻译一下大概就是:太阳月亮都是个球,难不成就你脚底下那个特立独行不是个球?

此举然质疑教义的行为自然是引起了教廷的不满。

教廷认为,埃卢醯三世的言论不仅动摇了人们对神圣教义的信仰,还可能引发更多人对教廷权威的质疑。将其粗暴的归于“异端邪说”并扬言要对他施以鞭刑,并剥夺他的教籍。

在教廷的重压之下,迫于民愤与教廷的威势,埃卢醯三世不得不公开撤回了自己的言论,并在圣城长阶之下长跪三天三夜,祈求教廷的原谅。

他身穿麻衣,手持烛火,以最谦卑的姿态向教廷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表示将全力维护教义的权威,最终换得教廷门前一纸“谅解书”。

尽管表面上屈服,埃卢醯三世的内心并未放弃自己的信念与追求。他在公开撤回言论的同时,暗中继续支持学者和航海家的研究,并秘密资助远航探险。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方面带着国王的期许与使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拓展海外的贸易,一支名为“探路者舰队”由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帆船组成的船队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驶离了港口。

造化弄人,就在舰队出发后的第三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片西海岸,在这场史无前例的风暴中,船队与大陆最后的联系也被掐断,就好像一只脱了线的风筝在天空越飘越远,直到看不见......维卡图举国哗然,人们开始怀疑“探路者”们是不是已经迷失于那无尽的大海之中。

在那段时间,来自教廷的羞辱,人民的质疑与失望将埃卢醯三世推向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教廷借机大肆宣扬这是“神对异端思想的惩罚”,维卡图的人民认为君主探索的野心不仅让国家蒙受损失,还可能触怒了神明。

在这样的谩骂中埃卢醯三世艰难的维持着国内的统治,冥冥之中他总认为自己的坚持最终值得拥有一个光明的结局。

最终他的坚持有了回报,这一次命运收起了它残酷的本性,在三年后一个平静的下午,一艘破旧却依然坚固的帆船缓缓驶进了王都的港口,船上的水手们衣衫褴褛,但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货舱里也满载着珠宝和西大陆从未见过的香料。

“陛下,我们一路向东,终归故里!”

水手的归来不仅挽回了明君的声誉与威望,也带回了大量航海、地理与天文的资料。

教廷的指责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民众的失望与不满在此之后转化为对国王的崇敬与感激。

为了纪念“探路者”舰队的奇迹归航,埃卢醯三世宣布将第一艘帆船归航的那天定为“归舰队日”。这一传统也随着后来维卡图帝国在世界范围开拓的殖民地中广泛传播,此后在任何从母港出发的远洋舰队成功返航时,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仪式,以纪念这一象征探索与勇气的节日。

作为奎多尔王国第二近卫舰队的锚地弥什罗郡也不例外。

在这一天整个城市都会被一种庄重而热烈的氛围所笼罩,街道上,彩旗与蒸汽驱动的机械装饰交织在一起,游行队伍会沿着城市的主干道缓缓行进,铜管乐队吹奏着激昂的乐章,剧院舞厅也会打出自己的敞开大门迎接更多的客人,港口的灯塔持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向归来的大海之子致以崇高的敬意。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的气息,连呼吸都会带着一种仪式感。

这种热烈并非是官方的刻意营造,而是生活在这里22万名海军士兵家属的深切期盼,他们是这座城市的灵魂,是归舰队日真正的意义所在。有的是妇女,有的是孩子,他们日夜盼望的丈夫和父亲将在今天回归,随着钟声作响,战士们回到他们阔别已久的怀抱......

至少本该是这样的......

“波尔茨,我的红茶还没好吗?”站在可以守望着整个海岸的窗前,身着军服的男人背着手淡声说着。

“在这,长官。”副官端着茶杯从门后赶来。

“谢谢你,波尔茨。”男人接过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依旧凝视着远处的海平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在今天凌晨终于停息,整个码头厂房都被披上了一层雪白,现在是上午10点,码头上的人群已经挤得密密麻麻。

甚至能听到一些被堵在车上的贵族骂骂咧咧的喊着。

副官探着脑袋向着下面张望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过了一会又把头收了回来,走进屋子里关上门,朝手心哈哈气。

“今年的舰队提前回来的日子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嗯。”军官扬了扬眉,一枚单片眼镜从他的眼眶处掉下,准确的掉在他的手里,然后被揣进胸口的口袋中。

“所以说很不正常,”他端着茶碟,抿了一口。就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往年应该在两个月以后才会到轮换时间,可今年的第二近卫舰队却提前了这么多日子……前线肯定出了些什么问题。那些邪魔估计更难缠了吧。”军官摸了摸嘴下的大胡子,眼神染上了些忧虑。

“我不清楚先生,我从士官学校毕业没有去过极境更没上过前线。”

“不不不,”军官摆了摆手“,别听那些人瞎扯,你最好别上去,你不会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吧。”

“当然不,长官。”

“哼。”男人撇了撇嘴,光是想起那是的情景他都感到晦气:“我当时服役在冰海第3远征舰队的寻回犬号巡洋舰上,站在甲板上向着极境那整片大陆望去,天空像是一块被血水浸湿的抹布,铺展在整片天上,稠密阴沉充斥着血红,甚至看不到云层的最高处,当时,在那里吸一口气都是满嘴的血腥味。海岸上是驻防在那的陆军,他们把大炮、要塞修满了整个极境的海岸,但即便那些混凝土的墙再怎么高,再怎么厚……我也能看到那墙厚升起的黑烟……那股味道混着尸臭、硝石、还有毒气弹的味道。”

军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自己还身处在那个地方。

“战场不都是那个样子吗?可能极境那边比我想的更惨烈一些。”

“不一样,”男人皱了皱眉:“它不是一句简单的惨烈就能概括的,惨烈是用来形容人类间的战争,有着基本的认知与规则,所以会有惨会有烈,而极境或是前线!那是一种恶心,直达你灵魂的恶心!”他用指节重重的砸了两下桌面。

“你可能想象不到,前天还和你谈笑风声的隔壁连战友,在一次冲锋后,第二天你看着他沾满驱虫的身体,吊着没有眼睛的脑袋,浑身裹着脓血站在你的阵地前,像野兽一样向自己发起冲锋,那堆邪魔不在乎尸体有没有尊严,或者是什么信仰,对他们而言那只是血肉,是可以被诅咒利用的血肉!这是对人最恶心的亵渎!这种事每天都要发生数十万起!”

他喘着粗气,扶在桌边的手把垫在掌下的手绢攥成一团,虽然他并不是每天都要直面这些亵渎之物的陆军,但那些从前线上被担架抬下的士兵很多要经过他们的转运被送到后方接受治疗。

在这期间他见过不少人,有的保持沉默,有的已经彻底疯掉,整天嘴里念叨着一些亵渎的符号,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被随军的政委一枪嘣掉,然后被丢进海里,很多事情即便没有亲自经受,但也从那些人嘴里听到过,他很想忘掉那段记忆。

“……”年轻的副官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在怪你,就像当初的我一样……人只有在亲眼确认后才会知道恐惧为何,就像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只是一句忠告。”

“我明白了,怀特先生。”

“先去忙你的吧。”军官点点头,他也不想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对于那些在前线维持着人类防线的战士们,他总是对他们身怀敬意,祈祷着他们能够活着回归到人类的文明世界中,放到平时他也会为那些舰队中因邪魔自杀式攻击牺牲的官兵感到惋惜。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港务局的铜钟敲响第十一声时,码头上的人群开始骚动。一些贵族的镀金马车轮还在积雪中打滑,穿着大衣的贵妇用望远镜扫视空荡荡的海平线,在几刻后她突然面露惊喜,在口红的映衬下她笑的格外明显。

“他们回来了!男人们回来了!”她尖叫道。

好似一颗巨石坠入湖面。

港口观望的人群瞬间沸腾了,欢呼声、尖叫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港口。

在指挥塔上,副官波尔茨急急忙忙的撞开了指挥室的门,气喘吁吁的冲到长官的面前。

“第三观察哨发来电报,长官,他们回来了。”

怀特低垂着眼眸,看着摆在桌上的怀表,小声念叨着:“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半小时啊……”

“长官?”

“没什么……”他从桌边站起,袖口的银链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大步走到窗前,拿出望远镜看向地平线处几簇小小的黑点。

“嗯……真的回来了。”

目镜边缘泛起涟漪状畸变,海平线在冷热空气的交锋中扭曲成波浪。那些黑点在热浪蒸腾中忽而拉长成垂直的细线,忽而坍缩成模糊的墨团,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揉捏空间的绸缎,看上去很难分辨清。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数量不太对,波尔茨拿更大的望远镜给我。”怀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目镜,仿佛要把那些模糊的黑点看穿。

波尔茨迅速从角落里拖出一台更大口径的望远镜,这是一台军用的高倍率观测设备,通常用于远程侦察。他熟练地调整好焦距,将其架置在指挥塔的平台上,然后退后一步,示意长官可以使用。

怀特急忙将眼凑到镜头前,当他透过镜头看到海平面的情景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波尔茨!”

“在。”

“传令港区卫队,以风雪影响能见度为由,让观礼台的人群后撤三百码。封锁港区消息,这是一道命令!”

“可是长官……今天没下雪。”副官的脸上显得有些为难。

“那就找一个借口!快!等到岸上的人们看到就晚了!”

“哦!好。”波尔茨立马跑出屋外,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操!”孤身一人站在指挥塔上,军官的脸都在颤抖。

几声广播的白噪预报后,怀特的指令被播报员传达到了整片海岸,他听到下方港口的哗然与混乱,接下来几大报纸估计都会争相报道这次异动,他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但这些现在都被他抛在脑后,变得不再重要,他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可能的去减少这可能带来的影响,太多人知道只会更加混乱。

他无力的靠在座位喘着粗气,眼睛始终注视着海平面上那愈发变大的黑点。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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