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翎摇醒后，白依手搓了两副望远镜。
正当白依调整望远镜的焦距，想要侦查敌情时，侧舷的装甲突然升起，并渐渐合拢，就像捕蝇草一样，将甲板封得密不透风。
“咋回事……小玲，这是你干的？”
白翎摇摇头。
黑灯瞎火的，白依只看到两根白色马尾甩了甩。
“你先等会儿。”
白依又搓出十几根荧光棒，往四面八方一扔。
把这刚刚形成的黑咕隆咚的“船舱”，整个给照亮了。
露卡酱同款荧光蛋白配方，用了都说好。
“咱们还是去找那个2167问问吧，他不是说这船的操作系统已经交到小翎你手里了吗，怎么还能控制这个……天幕？总不能是用源质推起来的吧，那强度也不够啊……”
“有点不对劲，姐姐。”
“确实不对劲。2167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让咱们看到敌人情况还是咋地？诶，那个叫阿什莉的哪儿去了？”
“敌人吗……”白翎喃喃自语，背后双翼扑动着，似是在用天线找信号。
“……不对，虽然主控天线断了，但我还是能接入控制系统，之前留下的权限也还在……不行，还得继续深入搜索。姐……姐姐呢？”
此时，白依正举着一根，不对，是一颗篮球大小的荧光灯球，到处搜寻那位源生者的踪迹。
“嘶……这突然一点风都没有，怎么好像越来越热了……”
忽然，她脚下被绊了一下。
稳住身形后，白依感觉自己踩到了一滩粘粘糊糊的东西。
“这触感……源质？地脉？”
而后，庞杂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涌入白依的脑海——
“我知自己是应劫而生，这才被您赋予第二次生命……可您为何一言不发……”
“我已将厄兽祓除，恳请您降下我应得的赐福……”
“我们曾有过契约……我成为您的代行者，而您许诺我至高的地位……”
“是这样吗……应该由我自己去赢取吗……”
“他们说，应该由我来做他们的牧者……是吗，您又默许了啊…………”
“这是我为您献上的祭仪，我恳请您授予我接管部分地脉的权限……我的子民们需要这些……”
“您看到了吗，我的成就……”
“…………”
白依被这些思绪硬控了几秒钟，灵魂宝石的精神抵抗机制被动触发，过滤掉了“地脉”中的呓语。
她“啧”了一声，沿着着脚下由细转粗的“地脉”向前，翻身一跃跳进了进主舱室。
白依只找到了阿什莉一个人。她倒在地上，脑后插着线缆，被一大团源质包裹在其中。
那些源质影影绰绰地显示着深浅不一的纹路，看着像是某种半透明的墨水屏。
而在阿什莉身边的地板上，散落着教宗2167的白色长袍。
“艹。这是搞了个湿件系统啊……”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白依听到了妹妹的呼喊。白翎似乎很急切，这是她说话最大声的一次。
“这儿呢，这儿呢，小翎。咋了呀？”
转过头，白依就看到妹妹直冲冲飞进自己怀里。
“哎哎哎，这是咋了，别怕别怕姐姐在呢。”
白依小心地搂住妹妹，轻轻抚着她光洁的后背。白翎还小心地将双翼垂下来，以免伤到姐姐的手。
惊惧平息之后，白翎这才缩在姐姐怀里，轻轻开口：“姐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里像是在母亲大人的怀里……但感觉完全不对……”
“你是说深海中的地脉核心？我觐见源祖的地方？”
“对……就是地脉主干。这整艘船，就好像直接从地脉上截取下来的一样……”
白依举着光源，看向那一面“墨水屏”，若有所思。
地脉是由轻度分化的原初源质集束而成，是源祖思维奔涌之地。
但刚才的那些思绪……明显是只属于2167的。
版本落后的源生者，真能有本事完全接管一段地脉吗？
就靠着嵌合体的身躯，和算力有限的脑核？
白依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好吧，现在有两件事是最紧急的。一是阿什莉口中的敌袭是什么情况，二是2167到底在谋划什么。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在‘天幕’上钻个窟窿，弃船另谋出路吧。”
这时，包覆着阿什莉的源质团表面有字迹显现：
“不必如此，神女殿下。我已经激活了圣浮里亚号的真正形态，暂时接管了武器系统。既然已经许下承诺，我便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白依也顾不得深究2167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了，她单刀直入地冲着阿什莉的方向问道：“2167？敌人是谁？”
源质团上的纹路迅速重排：
“尼普顿的自律海盗舰队。他们似乎是想要在此地刺杀我。”
“你们两家公司是死对头？就这么撕破脸了？”白翎问。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他们一直想侵占我的港口。圣浮里亚号在此失去联络，无论如何，所有人都会优先怀疑到尼普顿身上，我猜，这才是他们选择在此时动手的原因。”
好么，这么一大串字，由分辨率并不高的源质脉络拼出来，属实是有点难为这个湿件系统了。
“所以你人呢？”白依继续追问道。
2167没有回应。
这时，白依瞥见了掉在线缆旁边的一把激光步枪。
这是那位倒霉神官的东西，之前被阿什莉拿了。
白依拎起枪，对准了阿什莉的太阳穴。
“听着，2167，我知道你需要阿什莉接入你的地脉局域网，帮你稳定这个备用系统。”白依冷冷说道，“你最好能和我们把一切都讲清楚。我知道这艘圣浮里亚号和失联的地脉有直接关系，但我并不想替源祖判断你的功过，没准祂老人家自有深意呢？”
说着，她看了一眼怀里的白翎。
“但是，”白依把枪往前顶了顶，“我很不喜欢你这种藏头落尾、装神弄鬼的作风。现在，你给我马上到我面前，就算你的身体脱分化成了源质，也把脑核送过来。这是你取得我们信任的唯一方法。”
其实白依也在赌这样真的能威胁到2167。
她搞懂这个湿件系统了吗？如懂。
但这个叫阿什莉的神官明显对2167有用。不然整艘船上凭什么只有她一个活人？
事实证明，白依赌对了。
不属于白依的光源从蔓延整个船舱的“地脉”分支中汇聚而来，最后聚成了教宗的形体。
他的额头内，赫然是一块Y形的晶化骨骼。
“不要如此急躁，神女殿下。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
这是……像露卡酱一样的化身？
难道2167真的窃取了源祖的权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