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罗伯特加入‘暴动天使’了？”
【心网】内，伊娃的反应依旧慢半拍。
“他是只属于我的哥哥！怎么能为别人工作！明明我才是他的管理员！”
白依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伊娃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干嘛这么急……我估计罗伯特就是打个临时工而已。话说你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AI的伦理问题比人类还麻烦啊？哎，你要干啥？不会直接切断他的数据链吧？别干这么扫兴的事，明明是你让我来‘享受’表演的，再说了，底下这群粉丝好像都挺期待罗伯特的表演的。”
伊娃留下了一句“他就是欠修理，这次又要让他爽到了”就没有再回话。
这对AI兄妹似乎私底下玩得挺花？不过那是他们之间的私事，白依并没有追问。
此时，乔安娜·拉维尼已经带着乐队成员们次序登台。
这位歌手个子并不高，金色的头发参差不齐，最长的部分一直垂到腰间，额上还有一缕深红色的渐变挑染，脸上是标志性的烟熏妆。她穿着亮色的吊带背心和热裤，暗红色的定制吉他被她单手握住琴颈扛在小小的肩膀上。
总之，和白依刚刚看过的以往演唱会录像没什么区别。
乔安娜热情地和台下的观众们打招呼，迎来了粉丝们热情的回应。
只是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让舞厅内燃烧起青春的气息。
她甚至特意向白依三人的座舱招了招手。
白依明白对方或许已经通过罗伯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
之后有的是时间让她们相互了解。实际上，比起乔安娜，白依现在更好奇罗伯特会以什么形式登台。
之前那个叫艾因的AI键盘手登台时，都是由乔安娜亲自将一张专用网卡插在合成器上，然后会有激光投影投射出他的形象。
罗伯特的话，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整毕整个舞台都是由他控制的。
等到乐队成员全体亮相之后，这才轮到罗伯特登台。
只见一个和伊娃几乎一模一样的仿生人，以鸭子坐的姿势，颤颤巍巍地，被传动带运到了台上。
然后，他用伊娃的甜美声线，冷冰冰地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临时替补的键盘手罗伯特。”
全场陷入了寂静。
没等白依吐槽，瓦莱丽先没绷住：“这……这算啥？机器男娘？不是，他在老员工面前都不要面子的吗？”
白依挑了挑眉毛：“可能人家AI不在乎这些？”
这趟真没白来嘿，看来人类在玩抽象这方面已经快被AI超越了。
不管罗伯特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白依已经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
很遗憾的是，第一首歌并不需要键盘手的高度配合。
罗伯特在自我介绍结束后，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键盘合成器后面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
喷不了，这是真人机。
前奏过后，乔安娜拉低了麦克风，开始浅吟低唱。
I always needed time on my own(我总是想要独处的时间)
I never thought I'd need you there when I cried（我从未想过当我哭泣时会如此需要你）
………
白依先是眼前一亮，因为这是她百年前就听过的歌。此时有一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但……开场唱前人的作品，还是这种情绪低落的歌，真的合适吗？
底下的观众似乎也有些疑惑，这歌以前没听过呀？新曲子？但风格怎么感觉比以前的还要复古？
…………
……然而，下一刻，就没有人再关心乔安娜在唱什么了。
坐在第四排的一名观众忽然暴起，举起不知何时已经裂开的手臂，向舞台上发射了一颗榴弹。
白依反应很快，几乎是在注意到那条举起的胳膊的时候，就已经从吊舱贵宾席窜了下去，同时控制源质快速渗出体表，并快速念出了那几个音节。
“Tekelili.”
在白依落地的时候，魔法少女的衣装已经初步成型。
那颗榴弹也在此刻炸开，剧烈的爆炸使整个舞厅都开始震颤。
视野较高的白依看清了整个过程——就在前一秒，乔安娜硬生生扯开了吉他的背带，抡起吉他，精准地避开那颗榴弹的引信将它拍飞，于是榴弹径直钻进通向后台的小门，最后爆炸。
万幸的的是，由于场务只有罗伯特一个AI，此时后台空空荡荡的，因此这一波攻势并没有造成伤亡。
开火的人见刺杀没有第一时间成功，却并没有逃离，而是掏出两把自动手枪，向周围的观众们选择性地开火。
在场的观众有大半都是精锐佣兵，不乏皮下装甲能硬抗子弹的狠角色，这些人自然不会惯着袭击者，马上掏出家伙就要反击。
然而，一道亮瞎眼的闪光中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在这个环境光偏暗的演唱会现场，闪光弹超越设计初衷的功效。
紧随而来的，是比音响声音更大的广播：“所有人放下武器抱头蹲下！沃土矿业特勤部机动部队接管现场！现开始猎巫行动，如若轻举妄动，本司不负责保障生命安全！”
等众人恢复视力之后，发现有数十位“观众”也已经换了造型，准确地说是卸下了伪装，露出了高度义体化的躯体，以及遍布全身的黑洞洞的炮口。
而大部分炮管，都对准了刚刚完成变身的白依。
白依虽然并不认为这些枪械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却依然依然张嘴就开始骂骂咧咧：“罗伯特你个笨比AI！连安检环节都没安排吗？都特么让什么玩意儿混进来了！”
乔安娜看上去比白依还要生气——因为她借着麦克风，骂得更大声：
“F*！老娘想了一晚上才准备的开场曲，你们这群杂碎，就不能让我唱完吗？”
她一边骂，一边用吉他护住身体要害，与此同时开始高速吟唱——
“我敬爱的神明，已然弃我们而去的母亲，请聆听少女反叛的意志，接纳恒久愤怒的游魂。Tekelili.”
血红的雾气瞬间爆发开来，覆盖全场，遮蔽了敌人的视线。
她的眼白变得一片黑红，使灰绿的瞳仁染上了一丝污浊，眼角流出血泪。
更浓厚的暗红雾气从她的皮肤表面渗透，凝结，化作暗红的紧身衣，以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半透明的裙裾套在这件紧身衣之外，其上有暗红的纹路蜿蜒脉动。
“你们才应该不要轻举妄动。”乔安娜冷眼注视着敌人，“你们内部应该有我的档案，应该知道我可以随时控制这些血雾爆炸。”
完成变身的乔安娜将吉他拄在地上，音响里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噪音。
“解除武装，或者被炸成肉沫。选择吧，公司的死狗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