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安娜看到那些由魔女自导自演贴上去的弹幕时，愣了一下。
对她而言，当着直播骂街是再熟悉不过的事。
公司、体制、神明、时代、观众，就没有乔安娜没骂过的。
她本来想骂两句就得了，作为魔法少女不能给姐妹们丢份儿，至少不能任由异神安排自己。
随随便便就被绑架成某个势力的工具，那样可一点都不摇滚。哪怕对方是个神。
另外，等回去之后，她还能跟自家AI键盘手吹比——我骂过你们老祖哎！
但……怎么好像还给祂骂爽了？这对吗？祂怎么自顾自玩起来了？
乔安娜正琢磨着应该怎么斟酌一下发言，白依强行扰乱了她的思绪：
【乔安娜前辈，你先等会儿再骂，芙洛斯特大姐有事找你，趁着我这会儿还有信号，你先接个心网通讯。】
“她？这时候找我干嘛？”
【已接通私人通讯，2217/2204】
芙洛斯特：【这次愿意听我说一句了吗？】
乔安娜：【你说呗，大家长，我选择性地听。】
芙洛斯特：【你真是……让你消停一段时间，这下可好，现在城里关注度最高的，除了那个异神就属你了。】
乔安娜：【干嘛要畏畏缩缩的？我问你嗷，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少女？】
芙洛斯特：【当然是因为想活下去。有意义地活下去。可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被源祖再次赋予的生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乔安娜：【能不能别在这时候数落我？就算心网交流效率很高，你也不能这么磨叽啊，赶紧的，找我想干嘛？】
芙洛斯特：【唉……沃土天文台观测到了厄兽卵的尾迹，大概还有三十分钟，落点就在公司广场。它是冲着高塔来的。现在矿业特勤部和NAGC都已经失能，只能靠你来发布预警了。】
乔安娜：【……行。】
不管怎样，对抗厄兽才是魔法少女的本职工作。乔安娜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
“还在看直播的！你们看鸡毛看！都特么打起来了还在看热闹！不是爱凑热闹吗？又更爱凑热闹的东西从天上砸下来了！再过一会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陨石砸死，还不赶紧特么的钻回自己窝里避难？……”
…………
“三十分钟吗？”
白依仍在“驾驶”那一架仿自【地龙】的钻地机。
与人类制造的机械不同，厄兽似乎没有特别精巧的结构，几乎整个都是由一些规整的几何体拼接而成。
虽然不懂原理，但结构还是很容易复刻的。
因此，从零开始构建这个钻地机的蓝图，甚至比解析纳米机器人还要简单。
只不过需要额外塞一个动力系统，再留出她们“三人”的驾驶室。
这些部分照抄圣浮里亚号的舱室就可以了。
芙洛斯特共享的观测结果，证实了白依那令人不安的直觉。
她到底在沃土的哪个部门？怎么什么信息都能搞到？
至于“厄兽卵”这种说法，其实并不是源祖的官方命名。
那种挂载着厄兽的陨石，正经的叫法应该是厄兽登陆舱。
不过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们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来浑水摸鱼，趁乱在沃土总部捞些东西。
现在，白依她们已经挖到了高塔的地基。
“靠，这个硬度和厚度，都可以用来防核爆了吧？沃土到底是有多害怕被核爆？”
“姐姐，乔安娜姐姐和薇尔莉特姐姐离线了。”
“嗯，我知道。看来现在【心网】最多只能覆盖半个内环区。”
说起来，有一个问题白依已经困惑很久了。
【心网】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哪种形式的网络，都是需要一定物质基础的。
不论是信息时代的互联网，还是生物体内的神经网络、生物群落的信息素网络。
虽说作为增幅器的白翎拥有电磁类的能力，但在没有构造天线阵列的情况下，她并不能精确控制电磁场。
因此，【心网】不是靠电磁波运作的。
那它又是怎么做到无线通讯的？
白依第一次运用类似【心网】的能力，是在接触到薇尔莉特的源质时，“听”到了来自薇尔莉特灵魂宝石的思绪。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地脉网络仍在运作时，眷属们感受到的“地脉感召”，或许也是与【心网】原理类似的东西。
那为什么源祖还需要她白依来构建【心网】？
祂自己做不到？为什么？
为什么厄兽也能感受到这种波动？为什么蒂特罗多特也能搞出这种波动？
如此一来，白依得出了一个结论。
要么源祖、蒂特罗多特、厄兽三者同源，要么【心网】就是基于某种未知的基本力……或者说宇宙的基本规则。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人类而言都有些过于炸裂了。
不过，人类世界观的颠覆也不差这一点。
这个世界为何如此残破而混乱？
说到底，是外界入侵与体制堕落的共同结果。
而如果要更深层地挖掘原因，其实二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根源。
那就是有更超规格的力量，突兀地侵入了文明的发展。
一切未可知的事物，都是人类天然的敌人。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天生的。或许总有先驱者愿意挑战未知，将未可知化作已知，从而带领人们跨越恐惧。
但当这些东西具象化、以不可名状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前……
一切都乱套了。
SAN值在此刻被赋予了现实意义，人类被未知的恐惧所驱赶、折磨，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步入末世。
最终，历史走向了了如今的局势。
在最后一座堡垒中，遍地都是绝望的文盲。他们不知历史，不关心未来，不在乎世界的命运。
而这最后的堡垒，也是由不可知之物所建造，圈定了人类的愚昧。
保护他们的魔法少女，何尝不是恐惧的延伸？
哪有什么爱与魔法，全特么是惊吓。
“姐姐，好像快要挖穿了。”
白依收回了思绪。
钻地机已然钻出了一个裂缝，湿惹的风混着草木腐烂的味道从裂缝中灌进来。
白依可以想象，这里面绝对又是某种黑科技造出来的恶心东西。
反正不可能是正经的地下室或者仓库。
“伊娃，能帮忙探个路吗？”
黑色的纳米机械聚集成探针，顺着缝隙插入了高塔的地下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