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的过于突然，以至于黑袍老头回过神时，厉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息。
他没有厉衍那种变态的权能感知能力，只能一边惨叫着大人，一边摸爬滚打酿酿跄跄地朝厉衍的尸体爬去，随后便抱着尸体不住地磕头。
尹安没有理会，她眺望远方，那里的原本混乱的山丘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这片天地在失去神明大人后，恢复了原本的秩序。
至于那个黑袍老头？身为zf的人员，自己自然是要将其带回，然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是可惜自己不会一些消除记忆的术法。尹安叹口气，自己暂时还是不太想太早暴露自己会转换性别的事实，她算是有所深刻体会了，这女性身体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首先一点就是自己会不自觉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对自己的保护冲动，最明显的就是刚才那个赤身老头冲过来和自己肉搏时，自己本能地就感觉非常的恶心，会无时无刻下意识去保护胸部和脸部；其次就是，这具身体，行动太不便了。虽说这具身体最多也就是个十六七岁女孩子的样子，但是胸前的资本可是早已发育妥当，而且自己压根就没有胸衣那玩意儿，每当自己在高速运动和大弧度转向时，都会感觉根部有很明显的拖拽感，很疼。
而且，没有胸衣啊！！！！每当想到这里，尹安都会下意识低头，然后就能看见自己若有若无的山尖的痕迹。得亏对面两个都是瞎子，不然自己真没脸到处跑。
要是男体那可不会这样，有些极端的男的甚至能光个身子在宿舍走廊里面走，一路走还不停搂住别的男生，一脸淫笑地说‘带你康康哥哥我的无敌大加农’——直到被偶尔来窜门的女生吓得捂住下面发出小女孩一般的爆鸣声。
尹安做不到这么夸张，但是只要身上还留个裤衩子，别的衣服烂完了都无所谓了。
“官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些呢？”烬罗道，她可是一直都是坚定的女体万岁的头号支持者，知道尹安所思所想，自然不免翻了个白眼：“官家不会以为一个能熟练掌握权能的人很容易被你这种菜鸟杀死吧？”
“你是说？”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尹安猛地回头看去。
从刚才开始，那个黑袍老头的哭喊声就突兀地消失不见，只不过尹安在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
这是不可能的，尹安学习过，仙人终归无法脱离人这个范畴，他们会死，会痛苦，只要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断绝对面生命，对面也会瞬间死亡，更何况对面只是普通仙人，并非命体，没有一些古怪的能力！
明明，对面的脊椎都被自己削断了，应该会在瞬间死亡才对！
“这就如同那什么西方阿喀琉斯之踵吧，明明已经确认自己做的很好，万无一失了，却在一些难以注意的小地方出了差错。”烬罗慵懒道，也不知道是在说教尹安，还是自言自语。
黑袍老头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机，厉衍的一只手掌掐烂了他的脖子，鲜血不知名的力量吸入厉衍的手臂，使得那条手臂上一根根血管爆起，而老头的身体愈发干瘪。
“其实我挺感谢你的。”厉衍看着尹安，嘴里开口说道，一点点鲜血从嘴角流出，他的脖子没有支撑，如同破布袋一样在旁边搭着，一边说话一边还在裂口处冒着血沫子。
“你让我看到了以前的一些时光，我想起了之前的光景。”厉衍道：“在临死之际，我恍惚之间想了一下。”
“我真的恨你们吗？”
“其实并不恨吧？我真正恨的是以前折磨我的仙人，我恨的是以前那个昏暗，没人主持的社会。我以此为动力，加入茅山，学习，以期望有一天能报仇，可迎来的是什么？”
“那个横行霸道的仙人死了，被另一个更加厉害的仙人当成路边的野狗一样杀了。”厉衍笑出了声：“据说他就和狗一样跪在地上，一如当年的我一样。”
“但是，他还是被别的仙人给杀了，我就明白我恨的是这个昏暗的社会，我开始帮助各方找当时zf的麻烦，但这个恨还没有持续多久，新的秩序和国家却又建立起来了。”
“人是需要有目标才能活下去的。或许是对未来的期望，或许是对过去的怀念，或许是对当下的珍惜。但对我这种阴沟里面腐烂的老鼠，渣子而言，我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没有当下，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恨。”
“恨上一个无辜者？恨上我们这些与你过去无关的人？恨上这个好不容易在混乱中建立起秩序的社会？什么道理？”尹安将手里的黑刀移到身体左侧。
“没有道理，就是我们这些自私的尸骸给自己找到的可以在阳光下贪婪吸食几口阳光的借口罢了。”厉衍残忍一笑，无情地将手里的尸体丟到一边。
“我们这些人，早已在我们做的畜生事中，不知不觉，被我们自己给腐蚀了。”厉衍说道：“而在这腐蚀中，我们也悟出了自己的新目标。”
“杀掉现世中所有的仙人，我们要创造一个人类没有接触过灵力的世界，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尹安不由得浑身一凉，但随即又有些好笑：“先不提你们到现在还在依附着一个仙人团体，退一万步来说，老头，到目前为止，你也只能在我这个新手面前逞威风，我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们这些水准，去到调查组那些特别调查专员那里，分分钟就会被解决。”
笑话，现在存世的命体光是镇岳都有上百之位，仅仅是调查组都有十数个，这个小邪教拿头去把这国内数十位镇岳杀掉？
厉衍无所谓地没有反驳。
“哪怕要牺牲那些无辜的平民？”
“对，沉没成本太高，我们无法回头，总该试一试我们的目标。”尹安难得在老头的话语里面听出一丝诚恳的意味。
“并非沉没成本。”烬罗盯着老头，试图剖析他的话语，缓缓道：“是不敢回首，他不敢直面过去的事情，不敢细究，他在逃避。”
尹安无耐地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的言行以及涉及到极端暴力以及反社会，按照zf的意思，你和调查组之间已经无法调和，依照内部法律，我有权将你就地格杀。”
“如此甚好。”厉衍回答，然后一指周围：“在这里你毫无胜算。”
“？”没等尹安发出疑惑，对面的厉衍已经掐指祭天，一道恐怖的气息猛地喷涌而出，吹得整个祠堂摇摇晃晃。
可尹安不会给他发动什么东西的机会，直接一刀黑线斩出，那无往不利的黑线在飙射到厉衍周围时，却猛地一阵扭曲，翻滚，蜷缩成一团乱麻，然后诡异的消失。
“别试了，人家正在开大呢，官家可是打断不了的奥~”
尹安瞬间明白了烬罗在说什么，顿时有些无语，没好气道：“我咋不知道你也爱看番呢？”
烬罗在说的自然就是一些个日漫里面，主角浑身是血却生龙活虎地朝反派说什么爱啊，勇气啊，羁绊啊，然后反派就这么傻愣愣的看对面主角攒够大招，给自己秒了。
“官家看过什么，妾身自然也就看过什么咯。”烬罗撒娇道：“哎呀~别耐闷啦，其实就是一点点小手段罢啦~”
“其实呢，那个老东西身上，可是有着一种超高规格的权能在保护欧，那个权能不属于他，也不是他能掌握的，刚才你没能杀死他给他留下最后一口气是因为那个权能；现在你攻击无效也是因为这个权能。”
“和你比起来呢？”“和妾身同一级别的权能哦~”
那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刚才烬罗没有及时提醒尹安补刀了，明明烬罗可是一直在说自己的权能造诣非常高的，尹安又问道：“这权能还会一直存在吗？”
“没有咯~”烬罗说道：“看来这个老东西背后的神秘人也不会给老头过多的帮助，这次已经是老头最后的机会了，后面这个权能都不会再发挥任何作用啦~”
那就好，自己可不希望一会发生冲突，还会被这个自己毫无办法的权能干扰。
“您也只给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吗？”感受着身体里面什么东西正在消散，厉衍苦笑一声，大声喊道：“喂，小女娃！”
不知道为啥，他总想说说话。
“这里，有很多尸体，我们这门只要尸体越多，手段自然也就越多。”
“怎么？你也要整那什么孽生瘤？”
“看来你确实和我们的人打过交道了。”厉衍笑道：“孽生瘤是由普通人的尸体作为材料，用我们的灵力作为媒介，从而创造出的一种怪物。”
“我刚才说了普通人是吧？”
“那么，在这片天地的尸体，蕴含最多的是什么？”
尹安想到什么遍体发寒，她慌忙看向四周，那些遍地的尸体，从未如此的可憎。
“权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