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了妖精之王的魔女被抓去索尔兹伯里处刑了?!
立香和特特洛克不约而同地向梣看了过去。
虽然,他们都知道真正毒杀了那本该成为第一任妖精之王的家伙,另有其人,但当时在场的众多妖精都听信了欧诺尔的蛊惑,将梣当作了那个罪魁祸首。
当然,妖精也不会在意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凭着乐子,就将谣言传开了。
可无论如何,眼下,真正的梣自然就在他们身边。
若是要说从树林里走来的两名妖精说了谎,但他们看着梣的那副惊恐的样子,也全然不像是在假装。
——那被抓的究竟是谁?
梣微微舒了一口气,摆出了笑脸说道:“两位,首先,我得纠正你们的一个错误,妖精之王并没有被毒杀,他仍然健在。”
说着,尤瑟大步走到了梣的身边,将那一柄象征着妖精之王的宝剑杵在了地上,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王者风范。
而那两名妖精颤巍巍地看了彼此一眼。
还被特特洛克倒捆着的牙之氏族妖精,小声地询问同伴:“喂,我可没见过妖精之王啊,这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我倒听说过,妖精之王确实是个人类,而且,他的那柄剑······”土之氏族的妖精小心地瞥着看了尤瑟手中的剑许久,“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克林克特那边见到过,他的确说过,这柄剑是准备给妖精之王加冕用的魔剑!”
“没错!这正是那位铸剑大师克林克特所打造的王者之剑,其意为星之罪赎:王将承以星之原罪,为妖精带来救赎。”梣轻轻述说着,仿佛讲述着某个童话故事,继而,她抬起了眼眸,“两位是从诺里奇那边来的吧?”
牙之氏族与土之氏族的妖精立刻点头如捣蒜。
“请回去告诉其他妖精吧!‘妖精之王’尤瑟还没有倒下,不列颠定会在他的带领之下,走向繁荣与盛兴!”梣向着特特洛克看了一眼,示意她将人给放了,“你们走吧。”
得到了解脱的两名妖精,立刻头也不回地就往回跑去。
看着对方仓皇逃窜的背影,特特洛克挠着脑袋,疑惑至极:“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把梣当成了毒害尤瑟的妖精也就算了,还说你被抓起来送到索尔兹伯里了?”
梣解释道:“我想他们抓到的应该是欧诺尔。”
“欸?!”特特洛克张大了小嘴巴。
“说起来,梣你当时的确用魔术将一名妖精变成了你的模样,对吧。”立香回忆起自己赶到加冕大厅后,所见到的事情,“是她毒害了尤瑟吗?”
梣默默地点了点头。
“咱就知道,漂亮的妖精越是会害人!”特特洛克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正好,就让她受刑吧!罪有应得。”
梣却摇头说道:“不,我们得在刑罚开始前,赶到索尔兹伯里,把欧诺尔救下来。”
“为什么?!”特特洛克迷惑不解。
立香推敲着说道:“那妖精是以梣的容貌受刑,一旦结束,也就意味着梣毒杀妖精之王的罪名将会彻底被人认定。”
“而且,我们还得告诉大家,尤瑟其实并没有倒下。如果真让现在的欧诺尔受了刑罚,反而会对尤瑟不利······某些妖精或许会以此为借口,不承认尤瑟为王。”梣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有五个太阳日,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但为了避免路上出现意外,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小伙伴们都点了点头,跟上梣的脚步,离开这片树林。
一路上,他们也遇见了不少妖精,笑嘻嘻地赶往索尔兹伯里,去参加妖精魔女的处决仪式。
对妖精们而言,那仿佛一场盛大的狂欢,正在等待着他们加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梣选择了稍微偏离主道的行进路线,来避开妖精们。
而她与尤瑟也都做了点简单的易容,不叫妖精轻易辨认。
也或许是因为走得比较偏,一路上还遭遇了不少的怪物摩尔斯,虽然算不上棘手,但特特洛克还是忍不住抱怨:“咱怎么感觉最近摩尔斯出现得越来越多了?几乎天天都能撞见这些家伙。”
梣轻声说道:“或许,是因为距离星之灾厄的时间越来愈近了吧,总之,我们得尽快帮尤瑟建立起妖精国度,这样才有机会去对抗那一场浩劫。”
“说起来,星之灾厄究竟是什么?梣。”立香好奇地询问,“而且,无论是妖精,还是你,也总是说着‘宽恕我等罪孽’之类的话语。”
就像立香他第一次漂泊到妖精不列颠的海岸,在康沃尔之村的每一晚,妖精们总会像是做祷告一般,朗诵着,祈祷着某人的宽恕。
梣和特特洛克对望了一眼。
特特洛克似乎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冒,扯了个守夜的理由,跑一边去了。
还是由梣留下来,回答了立香的问题:“立香,你听说过捕食游星吗?”
虽然迦勒底似乎有关于捕食游星的资料,但藤丸立香暂时还没有亲眼见过那样的家伙,于是,他选择了摇头。
“简单来说,那是一种意图毁灭文明的天外存在。”梣继而解释,“在距今一万多年前,捕食游星降临到了地球,开始肆意地破坏这里的一切。对抗那样的怪物,需要借用凝聚了星球之力的圣剑Excalibur······因此,从星之内海阿瓦隆,派来了六名妖精,帮助地球上的文明铸造圣剑。可或许是因为星之内海的确无趣,初来地表的妖精们只顾着贪图玩乐,将铸剑一事抛置脑后,以至于捕食游星将这颗星球的一切都给毁灭,地表化作了虚无之海。而这,便是妖精们的原罪之一。”
——看来异闻带妖精不列颠与立香所在的泛人类史的分歧点,就在这里了。
立香静静地看着梣,等待她继续讲述妖精们的原罪。
“犯下重罪的妖精们无法再返回无罪者的故乡,也就是星之内海阿瓦隆,只能漂浮在虚无的大海上。而为了督促它们自我反省,兽神科尔努诺斯带着祂的人类巫女自星之内海而来,教诲妖精,要求它们继续完成铸剑的工作,然而······”
“然而?”
“科尔努诺斯太善良了,祂虽然教诲妖精们要知错就改,但也没有强迫着妖精们去完成工作,久而久之,妖精们反而将自己无法返回阿瓦隆的原因,怪罪到了兽神能力不足的份上······它们想出了一个可憎的计划,自愿将科尔努诺斯推崇为主神,举办祭典。善良的兽神以为这是妖精们忏悔的表现,不顾巫女的阻拦,欣然参与。结果,在祭典上,科尔努诺斯被妖精们用毒酒杀害,并以它的尸体为基石,创造了这片不列颠的最初之土。自此,妖精们犯下了再也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
“所以,所谓星之灾厄、诅咒,难道都是那位兽神的愤怒吗?”听完了梣的叙述,立香推测着询问。
而梣也并不置否。
——何其得相似啊,明明是为了拯救妖精,却被它们以毒酒杀害。
立香不由地联想起了伦蒂尼恩之乱。
现在,就在他面前的少女,还有本该成为王的尤瑟,他们两个不正像是故事里的那位兽神与巫女吗?
“梣。”立香不由地轻声呼唤了对方,“你······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拯救妖精?”
“······虽然不列颠妖精自诞生,便怀抱着原罪,但也有像我曾经的氏族,也有像特特洛克、埃克托他们一样,愿意正视自身罪孽,而选择与我同行的妖精,哦,还有赖内克,虽然他比较别扭。”梣浅浅一笑,“我不过是想守护他们而已。”
说着,梣还无意识地推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
“而且······立香啊,还记得我曾经问你过,未来的妖精国是怎么样的吗?”梣抬起头,望着星辰闪耀的天空,轻轻说着,“你告诉我,那是一个像童话般美丽的国度。说实话,这让我松了很大一口气······毕竟那样子的话,也就意味着,我的努力,我们的努力最后都没有白费,不是吗?”
看着眼前心怀着憧憬的少女,立香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
——······所以,你也会成为科尔努诺斯吗,梣?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将这话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