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穆婉醒来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疼得愈发厉害。
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点精神，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晓妍倒是活力满满，伺候穆婉洗漱完，又赶忙端来早餐。
穆婉强撑着，不想让晓妍担心。问过奶奶的情况，得知奶奶身体无恙，才安心吃起饭。
眼角余光瞥见晓妍欲言又止，穆婉放下筷子，“有话就直说，别憋着。”
晓妍凑上前，小声说：“小姐，我听说苏少爷和苏悦在祠堂跪了一整夜，今早苏悦撑不住，直接晕过去了。”
原来是这事儿。
穆婉重新拿起筷子，“她身体够弱的。”
就跪了一晚上就扛不住？
想当年自己被赶出苏家，在外面吃尽苦头，风里来雨里去送餐，哪有这么娇弱。
晓妍想了想，深以为然，“是啊，也不知道平时那些名贵补品都补到哪儿去了！”
穆婉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琢磨着，说不定是苏明心疼苏悦，两人合计着让苏悦装晕脱身。
晓妍看着自家小姐嘴角那丝嘲讽，心里有些不安，又补充道：“小姐别担心，苏少爷还在跪着！苏夫人不许人给他送吃的，说要跪满三天三夜才准起来！苏老爷应该也默认了这惩罚。”
听晓妍这语气，像是在安慰自己，穆婉看向她，轻声问：“你觉得，这惩罚重吗？”
晓妍一愣，那晚的场景涌上心头。
两个壮汉闯进屋子，一把将她推倒，那股蛮横劲儿让她明白自己有多无力。
想起当晚醒来不见小姐踪影时的惊慌失措，再看到小姐回来时满身的伤，晓妍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她摇了摇头。
苏少爷这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依她看，就该把苏少爷送去警局，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
居然做出伤害自己妹妹名誉的事，简直不配做人！
现在不过是跪上三天三夜，太便宜他了！
更何况，害老太太差点气出病的苏悦，居然只跪一晚就被放回去了！
她知道，老太太在小姐心里比命还重要，要不是为了老太太，小姐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
穆婉看着晓妍眼底恰到好处的恨意，很是满意。
又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了，指了指脑袋，说：“把纱布拆了我看看，要是伤口不明显，咱们就去奶奶那儿。”
“好的。”晓妍上前，轻轻拆掉穆婉头上的纱布。
纱布裹了一夜，额头留下深深的坑印，好在伤口藏在头发里，不凑近细看发现不了。
穆婉对着镜子反复查看，确定不会被奶奶察觉，才说：“那我们先去给奶奶请安。”
也不知道奶奶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穆婉说着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又跌回椅子上。
“小姐！”晓妍大惊失色，满脸担忧，“小姐怎么了？我去找家庭医生！”
“不用。”穆婉伸手拦住晓妍，眉头紧皱，缓缓睁开眼，等眼前恢复清明才开口，“起太急了，没事。”
以前在外面送餐累到极点的时候也这样，坐下缓一会儿就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晓妍还是不放心，“可小姐你昨天才被砸伤脑袋，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穆婉慢慢起身，对晓妍笑了笑，“医生说不定在奶奶那儿，咱们先去奶奶那儿再说。”
晓妍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上前搀扶穆婉往外走。
穆婉却觉得晓妍太紧张了，自己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出了悦景苑，她就让晓妍松开了。
悦景苑在苏家别墅的东边，静雅居在西边，而奶奶住的主宅在中间。
晓妍说苏悦今早晕倒了，不管真假，装晕也得装像点，怎么也得躺一会儿。所以，穆婉压根没想到会在老太太的宅子外碰到苏悦。
更没想到，顾逸也在。
但苏悦似乎早有准备。
看到穆婉，苏悦的眼睛瞬间红了，“姐姐……”
声音带着哭腔，怯生生的，好像怕极了穆婉。
穆婉看着苏悦红肿的脸颊，心里冷笑。
要是一巴掌能把她打怕，倒也省事，可苏悦昨天才把老太太气得进医院，今天一大早就又跑来，显然是没长记性。
穆婉看了眼苏悦身旁的顾逸，开口道：“听说苏小姐今早晕在祠堂。”
苏悦没想到穆婉突然关心自己，心里五味杂陈，但想起昨天穆婉骑在自己身上的狠劲，也不敢太放肆，柔声应道：“是，不过顾大哥来看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穆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我倒不知道顾总什么时候成神医了？”
苏悦脸瞬间红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天确实是悦悦有错在先。”顾逸突然开口，冷峻的目光紧紧盯着穆婉，“但不管怎样，你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过了一晚上，苏悦的脸还是又红又肿，可见穆婉昨天出手有多狠。
穆婉没想到顾逸一开口就是指责自己，可又觉得，早该料到的。
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不管出什么事，顾逸总是先责备她。
怪她太冲动，嫌她太任性，却从来不会像现在护着苏悦这样，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心里一阵酸涩蔓延开来。
穆婉想忽略这种感觉，可一想到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苏悦却能轻易得到，那股悲哀就越来越浓。
好在，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些年，她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当下只是淡淡开口：“她要是还不长记性，我下次会打得更狠。”
听到这话，苏悦下意识往顾逸身后躲了躲，好像真怕穆婉再一巴掌甩过来。
感受到苏悦的恐惧，顾逸眉头微蹙，低声安抚：“别怕，有我在，她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