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被问得哑口无言，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匆匆赶来的苏母上前扶住穆婉："婉婉别怕，你爸好歹是董事...再说沈夫人和我情同姐妹，看在这层关系上，沈逸也不敢..."
话音戛然而止。
掌心黏腻的触感让苏母低头——满手猩红！
她踉跄后退，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
穆婉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突然低低笑起来："原来...苏阿姨也知道啊..."
眼泪混着血滴在水泥地上。她明明想忍住的，可真的太疼了。
心脏像是被西郊的钢筋贯穿，原来最深的伤口从来不在背上。
"你受伤了！"苏母颤抖着要来扶她，"妈...阿姨带你去看医生..."
穆婉躲开那双沾血的手，笑声嘶哑："不是说...送三年外卖就还清养育恩了吗？"
夜风吹散她额前碎发，露出那双通红的眼睛："那为什么...又要推我进火坑？"
路灯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把捅进她心口的刀。
曾经叫她"宝贝"的人，此刻站在血泊外，连碰都不敢碰她。
"我们..."苏母的珍珠项链在发抖，"是为你好...沈家能给你..."
"就像当年...为我好才把我赶出家门？"穆婉抹了把脸，满手血泪，"真好...你们明明知道..."
知道沈逸是恶魔，知道西郊是地狱。
却还是亲手，为曾经的女儿戴上新娘头纱。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面对穆婉的质问，苏林和苏母像两尊僵硬的雕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苏母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苏悦连忙扶住她："姐...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爸妈说话？你受伤了我们就叫医生，为什么要怪到爸妈头上？他们养你这么多年..."
声音越说越小，可每个字都像刀子往穆婉心口扎。
是啊，养了她很多年。
可那三年外卖风雨，不是说好两清了吗？
穆婉死死盯着苏悦想反驳，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够了！"苏明一把扯开领带，"是你自己贪图沈家富贵！前几天不还得意洋洋要当少奶奶吗？"
"闭嘴！"苏林突然暴喝，却始终盯着地面不敢看穆婉。
眩晕感阵阵袭来，穆婉踉跄着往后倒。管家王叔急忙扶住她，却摸到满手湿黏——
"先生！太太！小姐...小姐浑身都是伤啊！"
这句话像闪电劈进苏明混沌的大脑。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穆婉闺蜜林小雨也这样哭喊过。
他以为顶多是些皮外伤...
可老管家浅色衬衫上迅速晕开的血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穆婉整个人靠在管家怀里，察觉到苏明震惊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
染血的睫毛下，那双眼睛平静得可怕："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夜风吹起她破碎的衣角，露出腰间狰狞的皮带痕。
苏母突然崩溃地捂住嘴——那些伤痕，和新闻里西郊化工厂发现的女孩尸体，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穆婉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去过西郊了...苏少爷满意了吗？"
轰——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苏明头顶。
"快送医院！叫救护车！"苏林暴喝出声，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架起穆婉。
等苏明回过神，路灯下只剩苏悦拽着他的衣角："哥..."她声音发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可苏明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
水泥缝里暗红的血迹，像散落的彼岸花。
她...去过西郊了？
沈逸那个畜生...居然真带她去了西郊？！
"砰！"
苏明一拳砸在路灯杆上，指节顿时皮开肉绽。
他转身冲向停车场，身后苏悦的哭喊被夜风吹散："哥！你去哪！"
酒意混着血腥味在喉间翻涌。
后视镜里，别墅区温暖的灯光越来越远。
苏明猛踩油门，黑色跑车如离弦之箭冲向高速——
那个用皮带抽她的杂种...
今晚必须死！
苏悦死死咬住嘴唇，转身对佣人喊道："快备车！去顾氏集团！"
现在能拦住哥哥的，恐怕只有顾逸了！
苏明拎着棒球棍冲进沈氏大厦。
保安们迅速将他团团围住，却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动手："苏少爷，有话好好说..."
"滚开！"苏明一棍砸碎前台花瓶，玻璃碎片四溅，"让沈逸那个畜生滚出来！"
保安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位小苏总怕是疯了，敢直呼沈总名讳！
"苏总。"沈逸的助理突然出现，恭敬鞠躬，"沈总请您上楼。"
电梯直达顶层。
沈逸正倚在落地窗前品酒，见苏明进来，醉眼微眯："大舅子来得正好..."
玻璃杯映出苏明暴怒的倒影。那些血迹，那些伤痕...
"畜生！"棒球棍呼啸着砸向沈逸头顶！
黑衣保镖闪身格挡，金属棍砸在防暴盾上火花四溅。
"这么大火气？"沈逸晃着红酒杯，"为了穆婉？"
"你也配提她名字！"苏明反手又是一棍，保镖小臂当场骨裂。
沈逸却笑得更愉悦了："我不配...你配？"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苏明举着棍子的手微微发抖。
"说起来..."沈逸突然走近，酒气喷在苏明脸上，"还得谢谢你。"他竟主动将咽喉抵上棒球棍，"要不是你当年把她赶出苏家..."
钢化玻璃外，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在沈逸身后燃烧。他贴着凶器低笑："她怎么会沦落到...任我宰割？
沈逸晃着红酒杯，眼底满是讥诮："要不是你们苏家把她赶去送外卖三年，今天也不会这么尽兴。所以...我得谢谢你。"
他将酒杯递向苏明，猩红的酒液像极了穆婉耳垂的血。
苏明握棍的手青筋暴起。
就在他即将挥棍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够了。"
顾逸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
"精彩！"沈逸兴奋地鼓掌，"连顾总都来了！"他冲保镖摆手，"下去吧，有顾总在..."他故意拉长声调，"我安全得很。"
苏明被顾逸反剪双手按在墙上，嘶吼着："你他妈拦我干什么！你没看见婉婉浑身是血的样子吗？！"
顾逸没说话。
但他听到了苏悦那句"姐姐去过西郊了"。
此刻他盯着沈逸的眼神，让整个总裁办的温度骤降十度。
沈逸却笑得越发得意。
他太了解顾逸了——这个永远权衡利弊的商人，就算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也绝不会在监控密布的沈氏大厦动手。
"顾总不知道吧？"沈逸转身给自己斟了杯酒，"她耳垂流血的时候..."仰头饮尽，"叫的是你的名字。"
玻璃杯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碎片四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