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准备好感受‘末日’了吗?】”
这番来自于神的质问,足以令世间任何生命,在还未与之交手之前,就先行理解到‘末日’的真正含义——她的到来,就是末日。
诅咒之神——艾蕾诺·艾利亚斯,她有着许多个名号,其中大多数都是恶名:行走的恐惧、末日的化身、死亡的象征、人形的天灾……只要有人惹怒了她,或者激起了她的战意,便等同于提前为自己定了棺材、挖了坟墓。
寒风刺骨,伴随着来自于黑暗的雷霆与烈火,在天地之间高声长啸;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能够在她的面前,保持完好的理智与意识,绝对没有。
除去所谓的‘天主’米莉亚姆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她相提并论,哪怕与之‘比拟’,都显得极度渺小而可悲。
由此艾蕾诺更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如此脆弱而蠢钝,他怎么会有胆量,敢在自己的面前展示敌意……?
艾蕾诺缓缓前进,而杀手的双腿却在打颤,即便隔着夜色,艾蕾诺依旧能看的一清二楚、听的一清二楚,甚至于连‘闻’都能闻的清清楚楚。
“我看见你在颤抖,我听见你的心跳加速,你的牙齿在上下碰撞,我能嗅到你的恐惧,我能感知你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你,害怕了,不是吗?”
此刻的艾蕾诺,宛若真正意义上的‘恐惧之源’,在她的面前,没有什么东西不会不知退缩,也没有任何一颗灵魂,能够抵抗她的恐怖。
上至漫天繁星虚空之外,下至无尽深渊地狱之中,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亦或者是凡间的任何一种生灵,都会在她的面前,因恐惧而颤抖。这是出自于本能的机制,是古老的记忆,求生的欲望,谁也无法逃脱。
艾蕾诺清楚地感应到,在自己决定动手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就已经被吓的魂不守舍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其上的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属于‘恐惧’的味道。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在死死坚持,凭借着最后一丝仅剩的理智,犹如风中残烛一般,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双腿都在打颤,仿佛很快就会跪在地上,艾蕾诺知道,只要自己再稍加发力,这个男人就会彻底趴在地上。
但她并没有这么做,或是因为她好奇,或是因为她享受着其中的乐趣,她尽可能地缩小了自己的神力影响,让这个男人,继续保持着他的站姿,而不会因为恐惧,而瞬间双膝跪地。
艾蕾诺常说——如若常年处于‘无敌’之位,就会变得珍惜每一份乐趣,更会因为太过无趣,而给予其他的弱者一丝机会。
她可以,但她不想,而所谓‘不想’和‘不能’之间的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
在她的后方,有着她最强大的亲卫之一,以残暴嗜杀闻名的大恶魔,伊利诺尔,以及刚刚加入自己麾下,实力不凡的天使,奈菲奥拉。
这两个家伙,都是足以堪称‘强者’之名的存在,她们现在都在保护安娜。由此艾蕾诺可以暂时放心享乐,享受这份折磨敌人的乐趣。
胆敢冒犯、伤害魔神,以及魔神身边之人的存在,都将会体会所谓‘末日临头’的体验。现在,艾蕾诺有必要将这份恐惧与敬畏,深深地刻在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
艾蕾诺轻轻拍打着龙翼,抬手把玩着一侧的发丝,宛若自言自语一般,对着远方的男人开口:
“我自认自己还算慈悲为怀,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讲清楚,有关于你为何来到这里的动机、目的,以及与之对应的因果关系。如果你毫无保留地讲了实话,我或许会给你一份无痛的死亡。”
“你或许有苦衷、有难说的历史,但在这之后,如果你选择了沉默不言。那么,别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温柔也是有限的,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从现在起,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让你好好思考一下……五分钟,不多也不少,时间到了之后,我要你给我一个答复。”
艾蕾诺将话说完之后,便抬手打了一声响指。同一时间,在黑雾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石质王座,艾蕾诺向后退了两步,坐上王座,默默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她并不着急,现在场上的每一张牌,都被她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米莉亚姆恐惧她,而不敢正面动手,大天使尤利尔也已经被她打回天堂,来犯的天使也被制服。现在,属于米莉亚姆的计划,已经被艾蕾诺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完全打乱了。
艾蕾诺坚信,只要没有阴谋诡计,米莉亚姆想要战胜自己,就是天方夜谭。她早在两百年前就弱于自己,即便过了两百年,她的力量获得了增幅,但一度在正面对抗时,败在自己手下的那份屈辱与恐惧,一时半会儿是洗不尽的。
至于这个杀手,说实话,艾蕾诺并不是很在意他的死活。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和米莉亚姆到底有什么关系,仅此而已。但在此之上,她又出于对大多数生命的敬意,给这个男人留了一丝余地。
就算他不愿意亲口讲出来,艾蕾诺也有着她的【绝对命令】,可以随时强行逼他说清楚前因后果;比如,他为什么要杀了撒加利亚,是因为他收到了‘天主’的命令,必须杀人灭口吗?
这个男人,他究竟是死是活,全部由他自己选择裁定,艾蕾诺则负责一锤定音。虽然说,艾蕾诺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杀死了‘撒加利亚’,但她向来都不相信巧合。
一个男人,穿着一身黑的紧身衣,腰间挂着一堆可以杀死天使的‘圣器’,大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城堡周边,很难相信他是来闲逛的。而且就在他出现之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撒加利亚就死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而现在,她只是需要一个‘证据’,一个可以将他,与天使之死锁定的证据。这令人不由得想要再次感叹,艾蕾诺大人,她心中的那份慈悲与温柔,往往让她在某些时候,损失最高效的效率。
艾蕾诺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思考起来,猜想着与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可能:
‘这个人,他在夜间突然出现在我家周边,还带着一堆圣器,这绝不是巧合。我可以猜出来,他杀了撒加利亚,目的就是为了要杀人灭口,而他绝对和米莉亚姆有关系,绝对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在明知我是‘诅咒之神’的前提下,依旧能够坚持对抗来自于本能的恐惧,坚定地站在我的面前……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若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很难相信,他会选择做出这种事来。’
‘或许米莉亚姆残暴无情,但我永远不会成为她,永远都不会……拜托了……我是多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充满悲情的故事,哪怕是编造出来的也好。无论是真是假,只要你说出来了,我就可以饶你一命……’
‘拜托了……拜托……绝对不要白白送死了,这些年来,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经够多了……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求你了……’
在魔神的心底,在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她和其他人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难言之隐。她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她自己甚至已经对此感到有些厌倦。
而在安娜与奈菲奥拉,这两个女孩到来之后,艾蕾诺就发现……自己的个性,和两百年前比起来,甚至还要更加慈悲了些。
若是百年前的自己,像这种意图伤害她的人,她不会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尝试理解他们的故事和苦衷,只因为没有必要。但是现在,因为奈菲奥拉这个特殊的存在,艾蕾诺的个性发生了些许转变。
她或许依然会对敌人痛下杀手,但在这之上,她也会为一些身不由己的敌人,抱有一丝悲悯之心。若非情况所逼,谁会强迫着自己,与世界上最强大、最恐怖的魔神交手呢?
她表面上维持着淡然的神情,心中的思绪却在不停跳动,她多么希望面前的这个男人,能够心甘情愿地丢下兵器,诚心认错。只要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她去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她绝对愿意。
艾蕾诺由衷祈祷,期盼着自己心中的希望,不会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被彻底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