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堡寝宫*)
历经一段糟心、混乱的‘暗杀’经历之后,原本阵营、出身不同的几人,在这一刻,同时聚集到了寝宫内部。
艾蕾诺坐在床边,看着新来的杀手麦克站在墙边,奈菲奥拉和安娜则坐在自己身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室内的气氛十分低沉。
至于伊利诺尔,由于她的本性难以抑制,所以艾蕾诺已经将她送回了‘神国’之中,也就是魔神名下的神之国度,那充斥黑暗、诅咒、死亡的世界。
但只要情况允许,她随时都可以再度重返人间,这是艾蕾诺给予她的‘特权’;不同于其他的恶魔,这是唯有伊利诺尔才能拥有的特权。
经过简单的介绍之后,安娜、奈菲奥拉,都理解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天主米莉亚姆为防止信息泄露,对下界生灵威逼利诱,逼迫麦克到此暗杀几名天使。
麦克继续讲清事情真相:原来一开始,奈菲奥拉才是暗杀重心,至于是否暗杀其余两名天使,却并不重要。而在撒加利亚与大衮战败之后,米莉亚姆的‘备案’随之启动,麦克还对此完整地做了一遍转述,内容如下……
………………
“那个女人,她对我说……要我来这里,杀一个天使,名叫‘奈菲奥拉’。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但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我的脑海里面出现,并同时影响现实中的物体,所以……我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
“我的女儿,她被看不见的东西抓了起来,钉在了墙上!我亲眼看着她被锁住喉咙,无法呼吸。而后那个女人又对我说,她说……她会给我武器,让我立刻动身,来处理奈菲奥拉。”
“她说如果事情有变,我就要杀掉其他两个天使,她们名为撒加利亚和大衮。在这之后,她给了我特制的兵器,就是这些匕首……她还给了我一种能力,让我可以免疫来自天使的攻击,她说这是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
“如果我不配合,我的女儿就会被掐死,所以……我……选择了配合……她又对我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我失败的话,我的女儿就会得上不治之症,在一年后死去,而我也将会在死后堕入地狱。”
“我不在乎我自己,我杀了很多人,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本就该付出代价。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不应该遭受这些事情……她是无辜的,我为了她,只能重新捡起过去的罪孽,而后,我来到了这里……”
………………
众人听完了这段故事,安娜一只手捂着嘴轻声惊呼,眼眶泛红,似乎已经为眼前的男人感到心碎。奈菲奥拉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奈菲奥拉坐在床边,以手肘抵着床板,托着下巴,对自己所作出的选择感到庆幸:
“唉……看来,我选择离开天堂,真是我有生以来,所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天主……真是……令人害怕……”
安娜坐在魔神身旁,下意识抓紧了后者的手臂。她和以往一样,在她感到无助之时,总会朝着主人贴近,以此来寻求一丝慰藉。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神情举止足以说明一切。
艾蕾诺看了看身旁的两名女孩,又抬头望向远方的麦克,缓缓开口:
“米莉亚姆,最擅长欺压弱者,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世上的所有东西,都保持到在她之下的状态。而我是个例外,她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认清了我的‘真面貌’。”
“总之,这件事,已经不是单单属于你们家的家务事了,麦克。你和你的家人,卷进了我和她的对峙过程之中,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这确实是不可避免的。”
始作俑者虽然是米莉亚姆,但艾蕾诺认为,这件事和自己关系很大。虽然麦克是个杀手,罪有应得,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孩子是无辜的。艾蕾诺的这番歉意,更多是出于对一个父亲的敬意,而非是自己的愧疚心理。
她又知道,麦克很在乎他孩子的安危,所以又及时地对此做了补充:
“麦克先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是本地人,所以我有必要对你强调一下后续的安排。首先,我推荐你最好从今天开始,就着手准备搬家事宜。”
“明天一早,奈菲奥拉就会带你飞回去,加快你于两地间往返的速度。你最好带上自己的所有家当,和你的女儿,在这个星期内就赶到我这里来,我会给你安排一处居所,并派遣专人保护你们。”
“今天天色已晚,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需要休息,明天一早……奈菲,你就负责把麦克带回家去,在往返的路上,保护他和他女儿的安全,这也算是你第一次工作了,交给你了。”
艾蕾诺说到此处,转头看向身旁的奈菲奥拉,淡淡一笑,抬手轻拍着奈菲的肩膀,给予了她属于神的信任。
奈菲奥拉神情骤变,严肃地用力点点头:
“属下即刻领命,艾蕾诺大人。请您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艾蕾诺满意地点点头,两颗粉瞳灵动地转了一圈,仿佛思考了些什么,随后再度开口:
“奈菲,我认为,米莉亚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你和麦克,你们两个的处境都很危险。所以,我会在你们离开这里之后,从‘神国’之中再次把伊利诺尔调出来,让她与你们一同出行。”
奈菲奥拉闻言微微眯起眼睛,追问一句:
“艾蕾诺大人,那个……伊利诺尔……如果没有您在场,她会不会……比起敌人来说,更加危险……?”
奈菲奥拉的顾虑并非空想,而且十分明显;她的意思就是说,伊利诺尔天性嗜血残暴、乖张暴戾,也只有魔神艾蕾诺能控制得住她。可如果把她放出去,放到魔神看不见的远方,那可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奈菲奥拉的顾虑,艾蕾诺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有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不至于,奈菲,不必害怕。伊利诺尔虽然嗜血,但她还是分得清敌我的,而且,你也已经是‘恶魔’了,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黑暗’的波动,你是堕落的天使,你和其他恶魔们一模一样,你们是同类。”
“对于伊利诺尔来说,她没有与同类互相残杀的必要,而且,她已经见过你一次了,她是不会在明确你为我效忠的前提下,还要继续向你发动攻击的。她今天之所以这么狂暴,是因为她感应到了‘敌人’的存在,才会这样。”
艾蕾诺这里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伊利诺尔的狂暴状态,并非是单纯的不分敌我,至少在前期、刚开始的状态时,她不会变成麻烦。她只会攻击与‘黑暗’敌对的存在,例如天使,例如米莉亚姆的狂热信徒,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对于类似奈菲奥拉这样的同类,伊利诺尔与她待在一起,并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态度,就像是正常的同事一样,所以不会出什么事。就算出事了,奈菲奥拉也不会受伤。
当然,虽然奈菲奥拉可以幸存下来,但换而言之,像麦克这样的普通人,就不一定了。所以,艾蕾诺又做了补充:
“我知道,虽然奈菲你不会有事,但如果遇到敌袭,麦克可能会被错认为敌人。所以,麦克,你得带着这个……”
艾蕾诺抬手一扔,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着麦克甩了过去。麦克抬手将其接住,捏在手里,打开手心看了一眼。
那是块类似‘水晶’一样的东西,通体漆黑,很冷很硬,就像是在摸一块冰一样。这水晶上面缠着黑色的雾气,若隐若现地包裹着它。
麦克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这东西让他感到身心不适,甚至让他感到不自主的抗拒,想要把它扔出去。
艾蕾诺看透了他的心思,继续做出解释:
“麦克,你别管它是什么东西,你只需要记住,千万不能把它弄丢,而且要随身携带着它,就可以了。”
“有了它,其他的恶魔就会将你视做同类,在非极端条件之下,都不会主动攻击你。但是你要记住,在你随身携带这东西的同时,你也会成为其他天使眼中的‘敌人’。所以,你要尽可能躲开那些教堂、牧师,以及所有与米莉亚姆有关的东西,明白了吗?”
麦克听到魔神的话,保持着沉默,微微颔首示意: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就是不能把它弄丢,而且要随身携带,并且离信仰女神的地方和东西远一点……”
艾蕾诺满意地拍了拍手,她的视线盯着麦克,又随之而转向奈菲奥拉:
“没错,就是这样。记住这一点,你就不会有麻烦,一旦出事,你们两个就躲在伊利诺尔身后,肯定没有问题。我敢说,只要有她在,若没有相当于‘三个大天使’合力的力量威胁,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战胜她。”
麦克听到这句话,看起来并不惊讶,反观奈菲奥拉则是皱着眉头,以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颤抖着拍了两下……她早有耳闻,听闻‘大恶魔伊利诺尔’势不可挡,早在两百前就威名远扬……
但她却没想到,一个伊利诺尔的力量,就能够匹敌三个‘大天使’,对于她这样的天使来说,这简直就是前所未闻!
艾蕾诺拍了拍奈菲奥拉的后背,一边安抚着她,又侧目瞥向身旁的安娜,眼中透出百般柔情:
“放心吧,奈菲,你们不会有事的。伊利诺尔,会代替我保护你们……”
“至于我,则还要留在这里,保护安娜。我们这一次,要彻底地让米莉亚姆,还有她的走狗们,无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