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恐惧与黑暗替代了一切,让四周的环境变得令人窒息,就连自认亲密魔神的安娜,也不敢多喘一口大气。
安娜颤颤巍巍地走到魔神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这一举动,让处于愤怒中的艾蕾诺,暂时冷静了下来。艾蕾诺微微转过头,看见安娜凑到自己身边,不由得感到好奇。
在看到安娜的一瞬间,艾蕾诺罕见地变得温柔下来,她身边的温度开始回升,窗外的黑暗也在慢慢消散。
“安娜……怎么了……?”
艾蕾诺不知道,为什么安娜会突然凑过来,因为在艾蕾诺心里看来,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名为莎莉的这个女孩,就是来自于黑龙一族的‘诱饵’。
艾蕾诺心想,他们知道安娜与自己的关系,也知道自己深情慈悲,不会轻易对年纪小的孩子动手。这是那些长老们的计谋,他们特意把莎莉派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一目的。
他们还想要看看,魔神的忍耐程度到底有多高?他们也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艾蕾诺还会不会像当初那样,一直记着他们的仇。这些小伎俩,艾蕾诺一看便知。
除去莎莉以外,无论派谁过来,都不是什么好人选。只因为莎莉年纪小,又是安娜的亲戚,姐妹两个长得特别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艾蕾诺或许会对莎莉保留独特的仁慈。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因为直到现在,艾蕾诺除了空口无凭的放狠话以外,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她只是在恐吓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仅此而已。
魔神愤怒至极,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她,自己接受不了这么离谱的提案。难不成那些混蛋们,想一点代价都不支付,就能将这些事情,抛之于脑后吗?
这不可能,艾蕾诺要告诉他们的是,这种幻想,绝不可能实现。三天之后,魔神一定会亲自到场,让那帮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了解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现在,安娜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但她依旧害怕的是,主人会因为极度的愤怒,而迁怒于面前的这个女孩。
安娜知道,冤有头债有主,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比安娜的年纪还要小,这也就说明,安娜小时候所遭受的那段折磨,对于这个小丫头来说,她完全一无所知。
安娜记得清清楚楚,在她小时候,从来没听过她自己还有个妹妹,就连这个名字,都对她来讲完全陌生。这就说明,莎莉根本就不在,当年那些属于‘混蛋’的名单当中。
所以现在,安娜决定向魔神求情,求她饶过这个孩子。她紧紧攥着魔神的手,抬头看向艾雷诺,轻声恳求:
“艾蕾诺大人……不要……饶了她吧……她……她年纪小,比我还小,她真的什么都不懂……”
艾蕾诺闻声一笑,似乎对这种说辞不愿接受:
“不可能。安娜你要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我必须表态,如果我不表态的话,那么那些混蛋只会变本加厉。”
话音刚落,艾蕾诺抬起另一只空闲手,轻轻将两根手指,对准莎莉的眉心……那一瞬间,安娜和珍妮弗都闭上了眼睛,他们完全不敢看……
很快,就在眨眼之间,二人听见一声吃痛的叫声后,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安娜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睛,甚至已经幻想出了莎莉四分五裂的场景。
但出乎意料的是,安娜睁开眼睛看清真相后,只觉得难以置信。她看着莎莉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停的来回摇晃脑袋,就好像是头很痛一样。
艾蕾诺则抽回了手,拍了两下,随后得意地笑了笑:
“怎么样,这叫神级弹指,我弹的这一下可是很痛的哦。”
莎莉泪眼汪汪地抬起头,两侧脸蛋微微鼓起,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两手依旧紧紧的捂着头顶。乍一看,她看起来和安娜真的很像,每个动作和表情,几乎都完全一模一样。
安娜亦是一愣,抬手拉拽了一下主人的衣袖,好奇的眨了下眼睛:
“那个……艾蕾诺大人……惩罚呢……?莎莉的……惩罚……”
艾雷诺也疑惑地眨了眨眼,反问了一句:
“惩罚?惩罚已经结束了呀,刚才才刚刚结束。”
听到这句话,远处的珍妮弗,以及魔神身旁的安娜都是一愣,二人不敢相信,刚才艾雷诺看起来那么愤怒,甚至都要毁天灭地,结果现在……她给莎莉的惩罚,居然只是弹下脑袋……?
珍妮弗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原本绷紧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她刚才太害怕,甚至都不敢想象,在自己再度睁眼之后,会看见多么恐怖的景象。
珍妮弗苦涩一笑,叹了口气,在心里自言自语:
‘魔神艾蕾诺大人,您的思维,您的举动,真是让常人看不透啊。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要多出来一滩肉泥了……’
艾蕾诺本人自然清楚她们的顾虑,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弯下腰,伸手摸了摸莎莉的脑袋,又转头看向了余下的两个人。
“怎么?难不成你们两个觉得,我会把这个小丫头拆成肉块,又或者,把她撕成碎片?”
二人闻言,各自露出不同的表情,安娜释然一笑,抱紧了她的主人。珍妮弗则是略感羞愧,微微低下了头。
艾蕾诺轻声叹息,缓缓挺直腰板:
“我有那么残暴吗?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情跟她无关。所以嘛,对待孩子,就要用孩子的方式处理。”
艾蕾诺低头看着泪眼汪汪的莎莉,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从原本的委屈和哀怨,一点点的变成震惊与意外,然后又带着些许的后怕。
莎莉虽然年轻,但只要多动动脑子,她自然就想清楚了中间的因果利害。她不自主的在脑海当中,幻想到了残酷的画面,她很有可能会因魔神一时不满,而被撕成碎片。
想到此处,莎莉恐惧不已,又对自己的现状充满感激。她急忙低下头,跪在魔神面前,对着艾蕾诺反复叩首。
“艾蕾诺大人!是、是我无知,请您原谅!我……我不懂事,我年纪小,是我的错……我不会说话,惹怒了您,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莎莉知道,今天这场闹剧之所以会发生,有很大因素,出现在自己身上。她不应在话语里面,暗示着强迫魔神合作,就像艾蕾诺所说的那样,她没有资格那么做。
黑龙氏族,从数百年前开始,就一直亏欠着魔神。这么多年来,艾蕾诺之所以没有清算这笔老账,也就像她所说的一样,是因为,一直有人在为黑龙求情。
而艾蕾诺的性格很直白,她也没必要撒谎,她也不喜欢撒谎。她喜欢平等互惠的交易合作,但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平等”只能由她来给予。
作为曾经支配世界的存在,艾蕾诺的心境,早已在多年的历练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学会了霸道、残酷,尤其在面对着,曾经或现在与她敌对的存在时,这一特点会凸显得更加明显。
那就是——‘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抢。’这就是属于艾蕾诺的另一个准则,在名为世界的棋局上,要想统治世界,没有一定的权威,是做不到的。
她不喜欢让黑龙氏族牵着她的鼻子走,这份交易,要由她来制定协议。她没有任何兴趣,让一群已经亏欠过自己,伤害过自己的存在,来占据主动权。
面对黑龙氏族的那些‘长老’,艾蕾诺只有一个准则,它也是唯一的答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艾蕾诺听见莎莉的悔过,温柔地笑着点点头,以灵能将她隔空扶起,拍了拍她凌乱的服饰。
“好孩子,知错能改,便是好事。我之前也只是吓一吓你,放心,我和那些老混蛋们之间的因果,与你无关。”
“来,重新坐下,我还有一些别的想法,想要和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