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中午——黑龙圣地*)
三天过去,魔神艾蕾诺如约而至,她带着她的小安娜,重新踏足这片遗弃了她的土地。艾蕾诺刚一落地,就能闻到熟悉的味道,周围的森林、花丛,闻起来和小时候的味道没有区别。
她们降落在黑龙一族的圣地外围,此地名为‘护卫林’,大树高耸,足有百米,互相之间贴在一起。厚实的树叶、粗壮的树干,几乎是遮天蔽日。
想从这里飞出去,只有龙才能做得到,至于其他的种族,就算真的能飞出去,也要比龙族的飞行速度慢上不少。但凡这里有一点异样,巨龙们便会立即得知。
但这一点,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只对一个存在例外,那便是魔神艾蕾诺。只因为,这里她真的是太熟悉了。
“嗯……久违了,时隔多年,我又回到这片,残酷的森林里来了。”
艾雷诺站在高耸的森林之前,心中感叹,小时候的她,就是被她的族人,丢弃在了这片林子里。艾蕾诺记得很清楚,这林子很大,对小时候的她来说,大的无边无际。
结果她现在一看,实际上也不过几百里远,稍微用力扇一下翅膀就飞过去了。可惜,小时候不一样,飞个几十米都累的要命。
不知为何,艾蕾诺看着眼前这片森林,心中本该有的憎恶心理,并不明显。她甚至会在林子里面驻足逗留,尝试寻找当年的痕迹。
艾蕾诺停下脚步,走在森林之中,牵着安娜的手,与她不时互相交流:
“安娜,你看那边。那边有片圆圆的大灌丛,看见了吗?实际上那些东西是可以吃的,虽然看起来长的丑一点,但口感不错。”
“哎?!真的吗!艾蕾诺大人,您还吃过那种怪东西吗?!”
“那当然,只有你想不到,但基本在这里,没有我没吃过的。你再看左边,左前方大约一百米,有片灌从上面,长着蓝色的果子,看见了吗?那个也是可以吃的,蓝莓口味。”
“蓝莓……真的假的啊,那么大吗,感觉有一颗头那么大了。”
“它只是是看着像蓝莓,而且只有在这种郊区才有,内部引进种植的都是正常的蓝莓。这种野生的蓝色果子有微弱毒性,虽然对龙来说没有影响,但要是吃多了,也会让你嘴巴发麻哦。”
“艾蕾诺大人……为什么,你都能记住它们的口感、味道,还有对应的效果呢,我也有印象,但那也只是小时候,过了这么多年,我都记不清了……”
“哼哼~,那是因为,我在外面混的时间比你长,就算一时间不记得,吃多了就会长记性了。”
艾蕾诺带着安娜走在森林之中,仿佛充当起‘导游’的工作,她细心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与安娜路过许多奇异的植物。到那时,魔神变回给出介绍与解释。
而且很多果子看似美味,实际上都是假象,都是有毒的。在成功‘觉醒’力量之前,艾蕾诺也曾经屡次中计,经常会在乱吃一通后哇哇乱吐。
安娜默默跟在魔神身旁,悉心学习听讲,她更多的注意力,几乎都不在所谓的植物上,而是在她的主人身上。
安娜一语不发,注视着她的主人精致的侧脸,雪白的肌肤与银灰的长发,眼眶中的一轮粉色微光,随着神的情绪起伏若隐若现。
安娜看得出来,当艾蕾诺与自己分享过往,介绍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很开心。那股开心是演不出来的,因为她滔滔不绝,很少停歇。
但安娜也能想到,它的主人之所以,会对这片森林,有如此深刻的理解,背后隐藏着更令她痛心的真相。她无法想象,她的主人与恩人,在这里到底度过了多长时间?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又或者是几十年?对应的答案,安娜并不清楚。或许她的主人,曾经与她谈论过这些事情,或许没有,但经过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之后,安娜已经记不清了。
她轻轻抿着嘴唇,眼眸含泪,甚至能想象到在黑夜之中,一个比她更小的女孩,在这片危险的森林里竭力生存。
‘艾蕾诺大人,您……真的是……受苦了……’
安娜知道,自己的精力和主人相似,但又有着很大区别。安娜和艾雷诺不同,她并不像魔神那样,从小就被扔出家门,至少在离开家庭的那一天,安娜勉强算是成年了。
但艾蕾诺不同,她早就没了父母。在族群当中,也没有与她亲近的人,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人,所有事情,她只能靠自己。
每当安娜想到此处,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也会打心底里感到遗憾……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她生的再早一些?或许只要,在早上那么几百年,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安娜心想,或许只要早一些、及时一些,这个世界能更友善一些,所谓的‘魔神’,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这样的话,艾蕾诺大人也能有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不必非要担当‘神’的责任,她或许还可以隐居起来,远离这些该死的人。
现在的安娜,在看到艾雷诺滔滔不绝,兴致勃勃的状态,更是由衷地感到敬佩。她仿佛忘了当年的痛苦,将这些复杂的回忆,变成了嘴边的趣事。
如果安娜不知道,曾经的魔神,会与自己贴在一起无声抽泣,她根本就想不到,艾蕾诺会是怎么样的存在。
她原本脆弱,却学会坚强,但只要还拥有生命、拥有感情,就必然会有感到劳累的一天。魔神也是由血肉制成,她本身的躯体来自凡间,或许因此,她才会拥有脆弱的一面……更加人性化的一面……
安娜心中深知,没有任何人,可以从小到大、从头到尾从不崩溃,那是不可能的。但唯有强大的存在,才懂得何时休息、何时坚持,而且只要正事还没结束,她就会继续坚持。
这种形象,恰恰和她的主人一模一样。她既是神,也是生物,也是个被迫快速长大的女孩。她的知识与经验来自于世界,来自残酷的生死竞争,但她仍然留有理智。
安娜不敢设想,若是把其他任何人,放到艾蕾诺大人曾经的位置上,能有几个人敢夸口,不会在相同的情况下崩溃、堕落。
当吃饭进食、保全性命都成为问题,又有谁敢去妄言,自己还会有闲心去关心他人。魔神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当年与之相连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谁都不差。
安娜默默站在她的身旁,无声地看着她,听着属于艾蕾诺的声音,甜美动听地讲述着‘草药’的故事,安娜逐渐为之着迷。
她甚至期待着,或许有一天,她能从主人的嘴里,听到更多有关于她的事情。不仅仅是故事,而是更多的、真实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