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诺的承诺,让卡尔的心里感到了安心的感觉,这看似不起眼的一句话,却比千军万马到场,都要更加安全。
“艾蕾诺大人,有您这句话,朕就放心的多了。接下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朕可以帮助您,了解一下现今的状况。”
“包括但不限于:我国的内部政治结构,权贵们的分布,互相之间的联系,疑似间谍的人……这些信息,朕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分享给您。”
“朕希望您理解,朕绝不敢在您的面前撒谎,您需要任何类型的帮助,朕都会鼎力相助,希望您能够在朕的国家里面,享有最好的生活保障。”
“接下来,就由朕来告诉您,最近这段时间里面,所具体发生的一切详细细节……”
………………
(*四十分钟后*)
四十分钟后,艾蕾诺了解到了详细的因果,也知道了目前可能与皇帝敌对,有可能派人暗杀他的人员名单。
总体来说,和之前她所作的猜测大差不差,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点燃了本就存在的导火索,将‘篡权夺位’的势头加快了。
艾蕾诺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个国家真是多灾多难,盛产叛国者。以前是西尔维斯,现在就又是这一出,都快成本地特产了。
以后谁上外面旅游,开口一说:“我是亚人王国来的。”到时候,街上的人听见这句话,都得多看他两眼,生怕他加入别国国籍,给其他国王也背刺了。
艾蕾诺知道这样不行,原本皇权是否稳定,与自己根本毫无关联。但叛乱一旦成功,自己先前积攒的影响,以及来自于现任皇帝、贵族的支持,都会消失。
再加上,她的‘艾蕾诺大公国’,原本就是叛国者西尔维斯的老巢,如果有人借机生事,很难说自己会不会被人泼脏水。
不说是为了皇帝,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考虑,无论从长期、短期发展,哪一个角度来看,今天这件事自己都必须要管。
艾蕾诺随即继续开口,决定与皇帝分享自己的决策,以及思路:
“卡尔,接下来,你必须全程配合我的行动与决策,我说什么,就要做什么。”
“还有,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独自外出,随身带着自己可以信任的亲信随行,在皇宫内部也是一样。”
“虽然现在这样,对于身为皇帝的你来说,有点憋屈,但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我也会派我的手下,暗中监视这里的环境。”
皇帝听到这里,心里既感到庆幸,又有些畏惧;他现在甚至都不明白,艾蕾诺是如何如此自信承诺,她的手下可以肆意进入这里的。
但他也知道,魔神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没有过多追问。卡尔选择保持沉默,继续倾听。
“还有,卡尔,你记着……让你在国外的使者们,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尽量远离尤格尔联邦,以及与之相邻的地区。”
“把所有在那边的亚人,都叫回来,能叫多少叫多少。如果你的使者里面有亚人,必须换成人类,我这不是在开玩笑。”
“同时,在确保使者全都是‘人类’的前提下,时刻监控尤格尔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有出兵意图,立刻通知我。”
艾蕾诺这一部分的决策,就是在警告皇帝:尤格尔很快就要动手了,无论是真是假,必须立刻把人收回来。
一旦战争开始,那就不是一方的领袖能说的算的了,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尤格尔极端仇视亚人的背景下,就是毫无意义的废话。
只要是亚人,敢继续待在那边,就和活活等死没有半分区别。
“卡尔,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警告你。”
“那就是,从今往后,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必须要调查清楚所有人的底细。包括你的家人和亲友,你的血亲……”
“这只是建议,而不是命令,到底要不要实践,也要看你。我只能告诉你,在权力和财富的诱惑下,没有多少人,能够稳住道德底线。”
“你现在是皇帝,但不代表你永远都是皇帝,只要你一死,权力的流向,自然会转给两类人;”
“一,与你拥有相同血脉,但没能登上皇位的其他皇族;例如,你的兄弟、子侄,甚至有些时候,还可能涉及到你的妻子。”
“二,拥有强大影响力,但受限于现有框架,无法名正言顺登台的人。例如其他高位贵族、高级官员,他们也对你的位置垂涎三尺。”
“你最好多注意,在你的国家体系之下,到底在暗中有多少个派系、多少个领袖……你要知道,你虽然是最高统治者,但你手下的人,并不一定全都听你的。”
“卡尔,我虽然有二百年的时间,一直躺在棺材里,但我曾经统治了整个世界。我所知道的事情、我所了解的事情,远比你要多得多。”
“你是皇帝,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正式接受‘魔神’的国家领袖,你在世界上的象征意义,是与众不同的。”
“你今年快八十岁,我今年三百多岁,或许在龙族视角当中,我还算比较年轻。”
“但我要告诉你,衰老不是变弱的代价,卡尔。”
“我不是什么烂好人,如果你掉进坑里,我只负责给你绳子。至于,你能不能爬上来,全在于你自己,有多大能耐。”
艾蕾诺说到这里,已经把卡尔目前所需要掌握的一切,都说得很清楚了,也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她知道,卡尔是皇帝,他或许是年纪大了,导致现在的他不如从前,很多时候的判断力和决策,都显得有些愚钝或迟缓。
毕竟这个卡尔,现在满脑袋的白发,胡子也白了。这个将近快八十岁的老人,还能坐在王座上维持国家,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她必须要提醒他,衰老不是弱小的借口,只要自己还坐在对应的位置上,就必须坚持。无论年纪多大,这都是必然承担的责任。
如果他坐不稳,那最好赶紧退位,找一个自己最信赖的人,来继承皇位。
来自于艾蕾诺的话语,让卡尔的双眼一时失焦,他静静地愣在座位上,盯着面前的景物,一动不动。
他在思考,他意识到在过去这几十年里,除了艾蕾诺以外,没有任何人敢跟他如此说话。
也从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点清楚自己的缺陷。只因为他是皇帝,他在这里说一不二,他依旧掌握着自己的实权。
哪怕这份权力,现在看起来可能不大,但管理军队、治理国家、分配经济,所有与这些事务相关的事情,最终都要由他来决定。
现在的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上面已经布满皱纹,皮肤的颜色也变深了。
象征着‘苍老’的斑点,出现在他的手背上,几乎把它涂满。没错,他确实老了,老到了曾经的自己,所不能想象的地步。
但正如魔神所说,老……不是借口,老就老了……老了,又能如何?
卡尔·莫尔格的双眼逐渐变亮,他用力地握住了拳头,哪怕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强,但他的大脑还能运作。
‘朕……是皇帝……朕,必须起来……朕不能,继续坐在这里,朕老了……老到了连自己,都难以接受……’
‘魔神……她说得对……现在,朕要出手了,朕要学着像年轻的自己一样,把这些敌人,全都消灭……’
他原本那因过度焦虑,而显得佝偻的后背,现在也渐渐地挺直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注视着艾蕾诺的脸庞,微微点点头。
随后转过身,走到墙角,站在落地镜面前,仔细地打理起自己的仪容。
艾蕾诺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但看着卡尔的这番操作,她心里明白——皇帝,醒过来了,他听懂了。
而这正是她所需要的,她需要的是一位盟友、一个使者;是一个能在她危难时期,做出有力决策的国王,而不是一个沧桑的老头。
当卡尔再次走回艾蕾诺身边,他原本哀伤、低落的气场,便彻底地变了。他只需挺直腰板,认清现实,就能恢复他的威严。
艾蕾诺满意一笑,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卡尔。你记着,你是我的盟友,你没有必要因为这点事情,就被吓得魂不守舍。”
“你是皇帝,而不是个快死的老头。就算八十多岁,又怎么了?谁说,八十多岁的人,就不能手握大权,掌控一切?”
“把你的国家,给我稳住,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里是你的国家,而不是他们的。”
“向我学习,卡尔,所有敢于冒犯你我底线的敌人,都将万劫不复!别管他们出于什么动机,世界上的苦难多了去了,至少在我打赢米莉亚姆之前,只凭你我是救不过来的。”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有着很大的价值,卡尔。”
“现在,我会配合你,把你的国家夺回来。但你也要向我证明,你是个合格的皇帝,而不是一个怕死的老头。”
卡尔微微一笑,用力地点了下头,他看向艾蕾诺的神情,此时多了一丝感激。
他知道这些话都有深意,艾蕾诺在帮助他,而且也只有这位魔神大人,能够不惧自己的权威,直接点出自己的错误。
“确实是朕,安逸太久了,艾蕾诺大人。朕都忘了,在这个国家里面,有这么多人,觊觎朕的皇位。”
“朕向您保证,朕会在接下来的过程中配合您,把所有的叛徒,全部扫尽。”
“亚人联合王国,从今日起,将永远视您为至高女神……朕将于明天宣布,彻底取缔国内一切‘女神教’信仰,就以卢登镇的行星教会为主,大力发展您的教派。”
“朕要让全世界都看清楚,朕已经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国将与诅咒之神,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