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简星的故事(二)

作者:风的歌雨中路 更新时间:2025/1/21 13:57:24 字数:2079

尽管母亲掩饰得很好,但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的争吵变得更加激烈,有时还会动手打架。父亲开始不再沉默,而且闷闷的反问妈妈:“你是不是有外面有人了?”那声音好像一个充满燃气的火药桶,一不小心就会爆炸。每当父亲说这个的时候,母亲就又会更加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家里不再是那个温暖的地方,而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战场。

简星变得越来越沉默。在学校,她不敢和同学说太多话,因为她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

在家里,她更是尽量躲着父母,只想安静地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学校的老师有的注意到了女孩的变化,但是无论怎么过问,星星不敢说,父母不会说。

在父母关系日渐恶化的日子里,简星唯一的安慰是每次去外公外婆家。这是她唯一的避风港,一个能让她暂时忘记父母争吵和冷战的地方。

虽然去的次数少了,但母亲还是偶尔会带她回去。

但跟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只是母亲带她去,而且妈妈一会去就躲进房间里,不再看着星星,就连外公外婆进去,也很快都被吼了出来。

但小时候的菜园还静静的立在那里。

那里种满了各种蔬菜,辣椒、黄瓜、西红柿,还有一排排整齐的玉米。外公对这些菜地极为用心,每天清晨都会拿着小铁锹松土、浇水。他总是乐呵呵地牵着简星的小手,带她去看看又有什么新的收成。

外公家的玉米越来越多了,她想。

“星星,这棵黄瓜苗是上个月种的,现在长得多快啊!”外公蹲下来,指着一株挂满小黄瓜的藤蔓,满脸得意。

简星点点头,眼睛里透着一丝久违的光亮。

她喜欢看外公弯着腰忙碌的样子,也喜欢听他讲一些关于庄稼的趣事。她甚至开始学着用小些的工具翻土,尽管力气不够,总是弄得满手泥巴,但外公从不会责怪她,反而笑着摸摸她的头:“没事,手脏了洗一洗就好,人开心最重要。”

而外婆则是简星的“厨艺老师”。

每次她去,外婆都会做她最喜欢的红糖糍粑。蒸好的糍粑软糯香甜,外婆会将它们切成小块,撒上红糖粉,再用手轻轻拍一拍,让糖粉融入糍粑中。简星一边吃一边看着外婆忙碌的身影,好想一直在这个家里呆着,不想回到城里的房子去。

有一次,简星小心翼翼地问外婆:“外婆,你知道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吗?”

外婆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她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抱住简星,轻声说:“大人有时候会忘记怎么去好好相处,但你别担心,不管他们怎么样,外婆和外公永远爱你。”

那一刻,简星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靠在外婆怀里,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可惜,这样的避风港并不能永远存在,再坚固的河堤也会被永无止境的暴雨冲毁。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公外婆渐渐老去,他们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而简星还不知道,命运正悄悄将她仅存的温暖剥夺。

到了初一末,父母的矛盾彻底爆发,那一天成为了简星生命中最黑暗的转折点。

事情的导火索是父亲拿着户口本,将家里的房子抵押出去,因为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是父亲付的首付,房本只有他自己的名字。

而换来的钱又在赌桌上输得一干二净。母亲在整理文件时发现了这件事,怒火中烧。当晚,战争爆发了。

“你疯了吗?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家!你居然拿去赌!”母亲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尖锐,几乎是叫出来的。

“我还不是为了翻本!你天天抱怨,除了指责我,你又做了些什么?”父亲冷冷地回击。

“我做了什么?我除了养这个家,还要容忍你不回家,还天天在外面赌!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母女都逼死才甘心?”

听到“母女”两个字,简星本能地缩在房间里,紧紧抱住膝盖。她的心跳得很快,门外的争吵声刺得她耳朵生疼。

接下来的事情更可怕。

随着父亲说的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什么事!”父母从吵架变成了推搡,母亲的一句“你根本不配做丈夫”让父亲彻底失去理智。

他愤怒地掀翻了茶几,茶杯和玻璃碎片落了一地。母亲抓起一只花瓶扔了过去,砸中了父亲的肩膀。

碎片划过父亲的脸,他连连说着疯了,你简直是疯了,然后摔门出了家。

很快,母亲也走了。

简星推开门,看到这一幕时,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们别打了……”可没有人理会她,她的身影小小的,在那场恐怖的战争中,随便一下就会被击毁。

家里安静了,战争留下了一堆碎片。

星星想收拾一下,可是她怎么会处理这种事,碎片不小心划过她的手臂,她紧紧的捂住伤口,眼中闪着泪花,嘴里喃喃的说着:“好痛。”

但这间房子里再也没人回应少女的话了。

之后,父母决定分居。简星被安排住到了南区的一套小房子里,这是外公外婆工作的时候买的旧房子,她一个人生活在里面。母亲每个月偶尔会打一些生活费给她,但除此之外,几乎不再过问她的生活。

她长大了,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外公外婆家了,就算每次往返的时间再长,就算夜间的天空再暗,只要抱着外公给自己种的那一整个背包的玉米,她就不会觉得孤独。

每次走的时候,包里总是鼓鼓囊囊的,外婆总是恨不得把整个包都装满给她。

就在父母分居后不久,外公一次买菜的时候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很难下床移动,再也种不要菜了,那个小小的菜园里只有玉米了,那是外婆种的,外婆不仅要照顾外公,还给星星种着她最喜欢的玉米。

每当星星回去的时候,外公会哭着对她说是自己不争气没法去城里陪她,叫她原谅外公外婆。老人浑浊的眼睛留着清澈的泪水,他摸着星星的头发,怎么都止不住的哭泣。

可是简星怎么会怪他们,他们是星星最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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