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血皇帝的嗓音仍旧保留一贯的厚重与沉重,仿佛先前的屠杀不过是过眼云烟。
面对皇帝的质问,自称“B先生”的怪物直起腰板,抬手抹去面颊额外的嘴巴,平庸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困惑。
“目的?”
他的应答称不上有多么响亮,落在嘈杂的宴厅里,本该如同没入大海的雨滴,不值一提。可是......怪异的一幕却发生了。即便是远在边角的艾米莉,也能清晰地听出,他口中吐露的话语。
“目的?目的是什么?”
B先生困惑的挠了挠脸颊,另一条手臂骤然伸长,干枯的手心裂开一条缝。
他随心抓住附近的腥红教徒,掌心遍布锐利锯齿的血盆大嘴,一边缓慢地啃食教徒的血肉,一边把捕获“猎物”往本体的方向拖拽。
“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目的吗?”
B先生掌心的血口,把“猎物”的肢体咬断。一直保持“镇静”的教徒无法忍耐这钻心的痛楚,发出低哑的悲鸣,阴沉的脸上首次流露出了人类的反应。
B先生毫不在意地将呜咽的教徒脖子踩断,收起掌心的双唇,扯住断掉的臂膀,送到嘴边一口又一口啃食。他的嘴边悬挂着模糊的血丝,腮内咀嚼的血肉,并未影响他的发言,嘶哑的低吼再度回响在艾米莉的耳畔。
“我...我只是听A说,这里存在品质优良的血食。”
“血食?”
禁军统帅忍不住发声音。
“没错!”B先生把手中的断肢甩在地板上,激动地扬起头,干瘪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的脖子,扭转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将在场的各位尽数收入眼帘,“没错!没错!没错!没错!这里存在大量血食!优质!美味!优质!美味!”
他兴奋地抹去嘴唇的血迹,目光继而在众人间流转。然则在瞥见艾米莉的瞬间,B先生全身的细胞就仿佛停止运转了一般,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他的脖子“啪”一下归于原位,紧随...缓慢地侧过身,金灿的竖瞳直指艾米莉一行人所处的位置,“为...为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仿佛目睹了什么...无法理解现象,连带着发丝,粗鲁地撕扯下自己的头皮,“不...不,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两指粗暴地插入眼眶,B先生硬生生把两颗血红的眼球抠出。躯壳宛若无骨的软体动物,歪歪扭扭,倒伏于地,失控地甩动头颅砸向地面,每一下都会发出“砰”“砰”的巨响。
渐渐的,额首砸破,血污渗出,暗红的血液浑浊粘稠的白浆,溅射而出,染红大地。
这一幕看得艾米莉触目惊心,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B先生此刻的苦痛与悲哀,仿佛就像是为接下来的“疯狂”做铺垫。他现在表现得越是惶恐不安、悲痛欲绝,等下就会有多么癫狂!
“啊啊啊!”
B先生...怪物勾住空洞的眼眶,悲痛地抬起早就砸的不成模样的面部,“你...你......”他咬紧下齿,沉闷的喉咙里发出近乎野兽的咆哮,“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不...这不合理!A!A!它欺骗了我!这里竟然存在...存在‘无魔者’!”
干瘪的手指狠狠插进空旷的眼眶来回**,每一下都伴随粘稠的污血。
B先生脊背的位置,突生出四条舞动的蛇之首。它们向四边扩散,发疯似的吞噬笼罩范围内的一切生命。
“啊啊啊啊!你污染...污污污染了我的‘晚餐’!一想到,我等下要吞下你的血肉,你...你那恶臭难忍的血肉,我就不禁感受到...恶心。”
每把一位“术士”的血肉纳入腹中,他的眼角都会情不自禁的滑落一滴泪水,然而...每当他深红的竖眸触及艾米莉的身影,便会失控的大吼大叫。它的口沫四处飞溅,半数教徒像是在默哀,静候在他的身旁,自愿充当甘美的血食。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不想吃!但是...但是,‘暴食’...‘暴食’是母亲赋予我的...能力与职责。然而...啊啊啊!亵渎...这毫无疑问,这是亵渎!啊啊!我竟然会产生这样亵渎的想法!”
“抱歉!母亲!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所以......请...请您原谅我的亵渎!”B先生惶恐的摸样十分的滑稽,可在场所有的教徒听闻他的话,就像是被吓坏的婴儿,纷纷跪下来把脸贴紧地面,浑身害怕到瑟瑟发抖。
不过,幸亏如此。
人数上逐渐遭受压制的禁军利用这个难得空隙,果断挥剑砍下敌对邪教徒的头颅。正好总这些背叛人类信奉邪神的杂碎,去见他们口中所谓的“母亲”。
相较诸多暂时脱离危机禁军,艾米莉可就要紧张多了。
她非常清楚,B先生...那个满嘴都是饿饿饿的吃货口中的“无魔者”指的保准是她。
起初,B先生说她恶心时,她还有点高兴...这么看,她似乎...也许,就不会成为对方的猎物。可一想到,既然连怪物的口感都要与“魔力”挂钩,内心不由得生出些许苦涩。而B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超乎了她的想象,上一秒还嫌弃他们“无魔者”恶心,下一秒就惶恐的祈求神明原谅,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我会吃掉那个‘无魔者’,就现在!立刻!”
于是,当B操纵巨蛇往她们俩人的方向袭来时,她还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感。
几近在蛇之鄂推进至警戒线外,蕾娜指尖凝聚的烈焰即将投掷而出的顷刻。一位衣装打扮与B先生略有不同的教徒,凑在B的身旁低语两声,气势汹汹的蛇之首就像踩了急刹车般骤然停止。
他发泄似得把耳畔的教徒卷起狠狠摔在地上,教徒一声未哼的从地上爬起来,淡定地回到与他着装相同的人群中去。这下,艾米莉再蠢也看得出来了,虽说同为腥红教徒,可两方貌似并非隶属于同一派系。
“既然是母亲的旨意...”
B先生的竖眸阴沉地掠过惊魂未定的艾米莉,缓缓转向帝国的铁腕领袖,血皇帝:哈尔德·坦格里斯。
他的身姿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蛇,他巧妙地操纵蛇之首身,迅捷地向围绕在皇帝周遭的禁军发起攻击。
作为皇帝的贴身护卫,近侍身披重甲,手持利刃,训练有素。他们的存在,就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保护着皇帝的安全。
唯有突破他们的封锁,才有触及皇帝的机会。
然而,就在那条蛇头触及警戒线的瞬间,一道熟悉的银光划破空气,如同死神的迅镰。
庞大的蛇首在银光的切割下,顿时化为粘稠的血水,溅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伫立于护卫队阵前,铠甲缝隙间透出的目光冷若冰霜,其间闪烁着淡淡的不悦。
“注意你的手,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