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晨雾裹挟着泥土的腥气,薇洛在杂草丛中睁开双眼。破碎的月光穿过指缝,在她掌心凝结的血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喉间传来撕裂般的灼痛,胃部抽搐着发出空洞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尖刺在体内搅动。她挣扎着起身,黑色卫衣沾满泥浆,被玻璃割破的裙摆下,苍白的皮肤泛着病态的青灰。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飘来。薇洛扶着树干踉跄前行,每走一步,头就像要炸开般疼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房屋的轮廓化作蠕动的血肉,村民晨起劳作的身影幻化成跳动的血源。猩红的光晕在视野边缘不断扩散,理智如同风中残烛,在饥饿的浪潮中摇摇欲坠。
村口老槐树下,张婶正支起豆浆摊。石磨转动的吱呀声中,升腾的热气裹着豆香扑面而来。当她抬头看见那个浑身泥泞的少女时,手中的木勺“当啷”一声掉进沸锅里。“姑娘,你这是......”话未说完,薇洛已经扑到跟前,镰刀划过的寒光惊起满地尘埃。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腥甜的气息瞬间引爆了所有的本能。薇洛的獠牙不受控地探出,指甲化作锋利的爪子。她疯狂撕扯着,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豆浆摊的木架轰然倒塌,滚烫的豆浆泼洒在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蒸腾起诡异的白雾。
惨叫声惊醒了沉睡的村庄。李叔举着锄头冲出门,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僵在原地。那个正在撕咬张婶的少女,黑色羽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月光照在她脸上,映出一双猩红如血的眸子。“怪物!”李叔惊恐地大喊,然而回应他的,是镰刀划破空气的锐响。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如同最致命的毒药。薇洛在村子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孩童的哭喊声、老人的求饶声、牲畜的哀鸣声响成一片,却都无法穿透她被本能占据的意识。她像一台失控的杀戮机器,镰刀挥过,头颅飞起,鲜血喷溅在墙壁上,画出一幅幅扭曲的血色图腾。
村尾的王婆跪在祠堂前,颤抖着点燃香烛,嘴里念念有词:“山神老爷保佑......”话未说完,薇洛已经破窗而入。神龛上的烛火被劲风扑灭,黑暗中,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幽光。王婆绝望地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却在最后一刻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祠堂的梁柱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薇洛站在废墟中央,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沾满鲜血。整个村子陷入死寂,唯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在夜空中回荡。胃部的灼烧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她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镰刀上滴落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开,宛如绽放的红梅。
晨雾渐渐散去,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薇洛的瞳孔微微收缩,理智如同潮水般慢慢回笼。当她看清眼前的惨状时,整个人僵在原地。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汇聚成溪流,顺着石板缝隙蜿蜒而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苍蝇已经开始在尸体上盘旋。
“我......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镰刀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本能压制的画面一一浮现:张婶惊恐的眼神、李叔愤怒的呐喊、王婆绝望的祈祷......每一幅画面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头。
“理智真的抵抗不了本能啊......”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血水滑落脸颊。曾经作为骑士的荣耀与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想起试炼时的坚持,想起放弃骑士灵魂时的痛苦,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沦为了自己最厌恶的怪物。
与此同时,翡翠庄园17栋内,烬雪正优雅地转动着鎏金手杖。指尖划过破碎的落地窗,血红色的光芒闪过,玻璃碎片自动拼接复原,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她瞥了眼桌上整齐排列的特级血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侄女,这一课,你该好好记住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道,黑色风衣在身后猎猎作响。临走前,她在玄关处留下一枚血晶吊坠,幽红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一只警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