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时，薇洛还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床头柜上的蝙蝠发卡沾着几根银发丝，金属翅膀在光线下微微发亮，恍惚间像是在振翅欲飞。
“小洛洛，起床了。”
烬雪走进薇洛的房子后去到薇洛的房间，阳光在她锁骨处投下菱形光斑，映得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自从决定不再抗拒血袋，连睡眠都变得沉了些。
门板被推开一道缝，酒红色风衣的一角先探进来。烬雪倚着门框，指尖绕着发尾的血晶流苏：“再不起床，冰箱里新到的血袋可要被我喝光了。”
薇洛猛地坐起身，睡裙领口滑到肩头，露出中毒后尚未完全消退的淡青色痕迹。她瞪着门口的人，眼底还蒙着层起床气的薄雾：“你敢动我的东西试试。”
“哟，还学会护食了？”烬雪笑着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她伸手想去拂薇洛额前的乱发，却被带着劲风的巴掌拍开——动作快得不像刚睡醒的人。
手腕被稳稳攥住时，薇洛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烬雪的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抗拒，将她的手腕按在被褥上。
“血族的公主可不能这样，一点礼仪都没有了哦。”
“切，我才不管什么礼仪。”薇洛挣扎着抽回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莉丝缇娜因为她吃饭时握刀姿势不对，罚她在雪地里站了整整一夜。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规矩，像藏在棉花里的针，不知何时就会刺得人发疼。
烬雪走到窗边拉开纱帘，阳光瞬间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光斑。她转过身，发间的血晶在光线下流转：“说正事，要不你回一趟血域吧。”
薇洛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正弯腰去捡掉落的发带，手指僵在半空，银发散落在脸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不要，不想，不去。”薇洛直接一连三拒绝
“你已经跑出来快一年了。”烬雪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莉丝缇娜……她一个人在血域，其实挺孤独的。”
“孤独？不信”薇洛嗤笑一声，猛地抬起头，红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难道她把我从一个人类骑士变成血族，是为了这个？怎么可能？”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钻进来。烬雪看着薇洛紧绷的侧脸，突然话锋一转：“血域过段时间有庆典，你知道吧？”
薇洛没说话，算是默认。血族的庆典她从诞生之际听到过，无非是贵族们戴着华丽的面具，在古堡里跳舞饮酒，直到黎明。那些缀满宝石的礼服和刺鼻的香水味，但是薇洛经常捣乱，后面的庆典也就没有参加过了
“到时候各个贵族都会带着子女去。”烬雪的指尖在抱枕边缘划着圈，“你有着皇室血脉，作为血族公主，莉丝缇娜的女儿，不回去不太好吧？”
“关我什么事。”薇洛别过脸，看向窗外飘落的银杏叶。那些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像极了血域庆典上放飞的金色蝴蝶。
烬雪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狡黠：“而且啊，小洛洛，你的妈妈托我给你带句话。”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薇洛的肩膀微微绷紧，才慢悠悠地说：
“要么你自己主动回去，要么她亲自来绑你回去。”
薇洛的呼吸猛地一滞。她能想象出莉丝缇娜会怎么做——带着一队血族骑士，无视人类联邦的边界，直接把她从这里拖走。到时候，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敢！”薇洛的声音有些发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莉丝缇娜从来不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她不敢吗？”烬雪挑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当年你偷偷跑出血域，她没立刻抓你回去，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她抬手，轻轻拂开薇洛脸前的碎发
“你自己选吧。”
薇洛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她能感觉到烬雪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了然。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我自己回去。”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像是诞生之际被莉丝缇娜逼着喝下第一口血时的感觉，抗拒又无奈。
烬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掩饰过去。她拍了拍薇洛的肩膀：“这才对嘛。”
薇洛没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开始慢吞吞地整理自己的银发。晨光落在她发间的蝙蝠发卡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一片叶子轻轻贴在玻璃上，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