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薇洛已站在衣柜前。指尖划过那件烬雪昨夜送来的礼裙。她深吸一口气，穿起礼裙，将蝙蝠发卡别进银发，金属翅膀贴在耳后，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走出公寓时，翡翠庄园的石板路还沾着露水。通往血域的路比记忆中更长。起初是人类联邦熟悉的街道，面包店的甜香混着报童的吆喝声；渐渐的，房屋越来越稀疏，路边的梧桐被盘根错节的荆棘取代，天空也染上了血域特有的血红色。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脚下的碎石路开始泛出暗红。薇洛知道，这是接近血域边境的征兆——那些石头里浸透着历代血族的血液，在特定的光线下会显出奇异的光泽。她停下脚步，望着远处那道无形的屏障，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薇洛攥紧裙摆，继续向前。当脚尖触及那道无形的屏障时，预想中的阻力并未出现。她愣了一下，试探着迈出一步，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边界。路边巡逻的血族士兵看到她，只是单膝跪地行礼，并没有半句阻拦。
“参见公主殿下。”为首的士兵声音低沉，铠甲上的蝙蝠徽章在血红色的光线下泛着红光。
薇洛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血域的风带着熟悉的腥甜气息，吹得她的裙摆猎猎作响。道路两旁的荆棘树越来越密集，枝头凝结的血晶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无数双眼睛在暗中注视。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终于出现了血域城堡的轮廓。黑色的尖顶刺破灰紫色的天空，城墙由巨大的黑曜石砌成，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那是只有在血族皇室领地才能生长的血藤。
越靠近城堡，守卫越是密集。他们看到薇洛时，脸上都闪过一丝惊讶，却依旧恪守着礼仪，没有一人敢多问。薇洛目不斜视地穿过层层守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口的血晶——那是莉丝缇娜最喜欢的宝石，据说能安抚血族躁动的情绪。
此时，血域城堡的宫殿内。
莉丝缇娜正坐在铺着黑天鹅绒的宝座上，头撑在手上。她突然睁开眼，红眸中闪过一丝微光。
“对了，今天可以不用服侍我了。”她对身旁的女仆说，声音平淡无波，“等一下吾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叫她来我的房间。”
女仆愣了一下，手中的银壶差点脱手。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殿下吗？她不是……逃走了吗？女王陛下是想公主殿下了吗？”
莉丝缇娜轻笑一声，站起身。黑色的礼裙在地面拖曳，裙摆上的金线随着动作流淌出微光：“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说完，转身离开了宫殿，留下了一连懵的贴身女仆。
回到寝宫，莉丝缇娜挥退了房间里的女仆。偌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血藤生长的沙沙声。她坐在床上，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与此同时，薇洛已踏入城堡的大门。
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悬挂着历代血族女王的画像，她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她身上。地面由黑曜石铺就，光可鉴人，映出她孤零零的身影。走廊里的女仆们看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写满了震惊。
其中一个刚从宫殿出来的女仆，手里还端着给莉丝缇娜准备的血酒。她看到薇洛时，眼睛瞪得溜圆，差点把银盘摔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屈膝行礼：“参……参见公主殿下。”
薇洛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她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无论是人类的恐惧，还是血族的敬畏，于她而言都没什么不同。
“公主殿下！”那女仆突然想起莉丝缇娜的吩咐，连忙抬起头
“干什么，说”
“女王大人说，您回来后，就去她的房间找她。”
“哦。”薇洛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她早就猜到莉丝缇娜会等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女仆看着她毫不迟疑的背影，心里更加困惑。明明一年前是拼了命要逃走的人，怎么会突然回来？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女王在等她。
薇洛沿着熟悉的走廊往前走。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里，血族贵族们的眼睛仿佛在跟着她移动。她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龙涎香，那是莉丝缇娜最喜欢的味道，曾经让她无比厌恶，此刻却奇异地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走廊尽头，就是莉丝缇娜的寝宫。那扇雕花的黑木门紧闭着，门把手上镶嵌的血晶在廊灯下泛着红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薇洛停下脚步，望着那扇门，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推开门，里面就是她逃离了一年的人，也是她始终无法理解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