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我做甚？”
云听枫后颈发毛，普瑞瑟那双涣散的蓝眼睛活像要把她剜出个洞来。
“没事，我只是觉得芸芸小姐比我想得更加……美好。”
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普瑞瑟解释道。
美好？我？姐姐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影响到大脑了吗？
云听枫一脸菜色，若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的话，她肯定一律当成阴阳怪气乱棍打死了，但偏偏说这话的人是普瑞瑟……
过于无辜和直率的表情，简直不似作假。
但偏偏云听枫她还真清楚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所以总有一种对方在睁眼说瞎话的感觉。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选项，剩下那个选项大概无论如何都是正确的了……
嗯！圣女大人操劳过度再加上精神状态异常，导致神志不清产生的认知异常！
河狸！太河狸了！
秉持着关爱智障人士的原则，云听枫难得放下了对普瑞瑟的戒备。
“普瑞瑟小姐，等一会儿的工作交给我就好。”
云听枫的脸上是公事公办的无情，但语气却相对放缓，这对于了解她的普瑞瑟来说不难解读。
但对于这难得的关爱，普瑞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直以来她都是承担着关爱者的角色，为她人解决一切所思所忧的事，这是一个完美的圣女理应做到的事……
……我需要别人来帮我吗？
这个问题她觉得太难回答，接受别人的帮助则意味着她这个圣女无法胜任这样的事务。
作为主亲自钦点的圣女，她理应完美，她理应擅长一切，她理应全能且温柔……
但为何我会有想强烈的答应芸芸小姐的冲动呢？
如同昨天一般的窒息向她袭来，令人心慌的胸闷如潮水般上涨。
疲惫涌上心头，但圣女必须无暇……
普瑞瑟盯着对方，眼神摇晃，迟迟不敢给出回答。
对于普瑞瑟的沉默，云听枫不予以理会。
她突然薅住普瑞瑟的银发往长凳上按，活像在码头卸货：
“劳模就该有劳模的自觉，现在给我闭眼数羊羔！“
本来孩子们刚刚亢奋的情还未消散，此时圣女大人坐在离她们极近的位置那更是高兴得不行。
圣女大人身边的座位你抢不抢？我告诉你，你死都得抢！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普瑞瑟身边倒是围了不少人，休息计划全泡汤了。
“小鬼们！这年纪不撒欢等入土吗？你们这个年纪是怎么做的住的？！“”
云听枫一个一个地把孩子们从普瑞瑟身边扒开。
“现在正是你们展现青春的好时候，捉鬼、狐狸与鹅、过家家、跳房子什么都好，总之给我去玩！不许窝在普瑞瑟旁边颓废然后浪费人生啊！”
就这样，一群小孩被云听枫踢着去被迫玩游戏了，到离开圣女大人身边时都没反应过来。
“呼～”
云听枫擦了把汗，这个年纪的小鬼就是好忽悠。
稍微抬手活动了一下，便注意到到一个意外孤僻的孩子。
在其他孩子热闹的玩乐中，她只是扫了一眼，而后木讷地接着背起了圣典里的各个祷词。
“我先去帮帮那孩子吧，我看她也大概没有什么心思背书了。”
普瑞瑟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跟在她的身后。
在她看来，那孩子的行为其实不需要帮助……
恪守规训、刻苦学习、铭记戒律、遏止欲望，那孩子的行为完全没有问题……
或者说……她很优秀……
云听枫一屁股坐在掉漆的长凳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缩成鹌鹑的女孩：
“哟，圣典里夹着跳房子攻略呢？主说偷看跳房子要吞针？”
“胡、胡说！“
她不予以理会，突然伸手把书倒过来，胡扯道：
“让我瞧瞧——'主说第七条，偷看小鬼们玩抓鬼的要吞一千根针'？“
“才没有！“
女孩涨红脸去抢书，却被对方用膝盖压住书角。
远处踢石子声传来时，她耳朵明显动了动。
“眼睛都快黏到人家的羊角辫上了，那耳朵竖的比驴还直。”
云听枫胳膊肘捅了捅女孩。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后厨盯着肉包子的瘸腿狗。“
女孩攥着裙摆的手背暴起青筋：
“修女们说过...说...“
“说个屁！我认识个修女老半夜偷人酒喝!“
云听枫突然勾住女孩脖子，从后腰摸出半副刚被摧残过的扑克。
“知道为什么你背书慢吗？“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
“主昨晚托梦给我，说今天玩够三局捉鬼的笨蛋，明天圣典能倒着背。“
见女孩咬着嘴唇偷瞄金箔牌面，云听枫突然把扑克甩得啪啪响：
“怕了？也是，上局莉莉用这副牌赢走了安娜和我在内的三百软妹币——“
“谁怕了！”女孩跳起来抢过扑克，跑出两步又扭头：
“要是院长问起来...”
“就说有个傻X拿刀架你脖子上了。”
云听枫冲那飞奔的背影啐道。
“小没良心的，这牌我要卖出去，够买两条酱猪蹄——操！别拿黑桃Q擤鼻涕！！”
“我没带手帕。”
“吸一口，然后咽下去就好。”
“噫~~芸芸姐姐你比想象中的恶心。”
云听枫也不惯着她，比出国际友好手势。
“信不信我揍你？”
普瑞瑟指尖绞着银十字架，看那嘴硬心软的人翘着二郎腿冲孩子比中指。阳光漏过她乱糟糟的刘海，在圣典烫金字上投下温柔和煦的影。
云听枫叼着从告解室顺来的鹅毛笔，一脚踩在圣母像底座上，拉着普瑞瑟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闲。
几个崽子正为谁当“鬼“掐得满脸指甲印，她突然吹响刺耳的口哨。
“停！“笔尖戳中哭得最凶的女孩鼻尖，“院长打过小报告了，你，上周偷吃圣餐饼噎得翻白眼的是不是？“
女孩挂着鼻涕泡点头。
“主说了，噎过的人当鬼跑得快。”
她突然扯开女孩衣领往里瞅。
“嚯！这排骨身材，追不上就给我去擦一个月忏悔室的门把手！”
孩子们哄笑着散开时，她顺手摸走三个铜币——赌局开盘的庄家费。
普瑞瑟的银十字架突然被拽得叮当响。
“发什么呆呢圣女大人？”云听枫把赢来的薄荷糖拍进她掌心。
“赶紧含两粒，等会儿那丫头输牌哭起来，您这圣歌都盖不住魔音贯耳。”
糖纸剥到一半，后院突然炸开尖叫。云听枫边跑边扯裙摆打结：
“小兔崽子！谁准你们拿我的扑克喂猪!”
扑克牌正插在**耳朵上迎风招展。她抄起扫把追着猪满院跑，圣带缠着稻草在空中划出流星锤的弧度。
“主说偷牌者下地狱！”
扫把杆精准捅进猪屁股。
“芸芸姐！”输牌的丫头突然抱住她大腿。
“猪把黑桃Q吃了！”
云听枫僵成石膏像，突然掐住猪脖子狂晃：
“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