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像是被抽走骨架的布偶般瘫软在樱的怀里。她的额头抵在樱的锁骨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颈动脉平稳而有力的跳动。椿的右手还保持着想要推开樱的姿势，指尖却已经无力地垂下，指甲上淡粉色的樱花图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那是上周她们一起在美甲店做的。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落，在两人周围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轮廓。椿注意到樱的左侧发梢染上了一层月华，那缕总是翘起的呆毛此刻像镀了银的羽毛。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中闪烁，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环绕着她们缓缓旋转。椿的视线追随着一粒特别明亮的尘埃，看着它落在樱的睫毛上，随着每一次眨眼轻轻颤动。
樱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陌生而遥远。往日温柔的眼神此刻如同深潭般幽暗，瞳孔边缘似乎泛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晕——就像她们小时候在神社看到的，那盏被红纸包裹的灯笼透出的光。她的呼吸轻缓而克制，温热的气息拂过椿的耳际，带着某种椿从未感受过的压迫感，还有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让我起来..."椿的声音细若游丝。她试图撑起身体，左手腕上的银链滑落，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是去年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内侧刻着她们名字的首字母。可她的手臂颤抖得厉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樱的手臂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恰到好处地圈住她的腰际——既没有用力到令人疼痛，却又牢固得无法挣脱。椿能感觉到樱手腕上那个小小的烫伤疤痕，那是去年料理课时不小心留下的。
椿能感觉到樱的手指正微微发凉，指节处还带着长时间浸泡后的皱褶。这个细节突然让她想起傍晚时樱独自在浴室待了很久，水面不断溢出浴缸的声音。现在那双手正贴在她的腰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睡衣上的小兔子图案——这是樱去年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时间还早。"樱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椿从未听过的沙哑质感。她说话时，椿能看到她虎牙上闪着微光——那颗总是让樱在微笑时显得格外俏皮的虎牙。樱将下巴轻轻搁在椿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本该熟悉，此刻却让椿的脊背窜过一阵战栗，"再陪我一会儿。"
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椿看见樱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右眼下方那颗几乎看不见的小痣此刻在月光下变得明显。她突然意识到，此刻抱着自己的人既是最熟悉的青梅竹马，又是某个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存在。樱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椿睡衣的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指甲上还残留着昨天涂的透明指甲油。
这种微妙的平衡让椿感到眩晕。她像是站在悬崖边缘，既害怕坠落，又被深渊吸引。理智告诉她应该挣脱，可身体却违背意志地放松下来。樱的肩膀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椿发现自己竟贪恋着这份温暖，鼻尖萦绕着樱常用的洗发水的香气——是椿最喜欢的白桃味。
"我们这样...不太对..."椿的声音几乎融进月光里。她感觉到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更紧地收紧了手臂。某种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既像对峙，又像默契的共谋。椿的余光瞥见床头柜上倒扣着的相框——那是她们去年夏日祭的合影，玻璃反射的月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樱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夜风拂过风铃，在椿的心尖激起一阵细微的震颤。椿注意到樱笑的时候左边嘴角会先扬起，然后才是右边，这个细微的表情差异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察觉。"害怕了吗？"她的问题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在椿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说话时，樱的一缕头发滑落，发梢扫过椿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护发素香气。
月光偏移的角度改变了房间的光影，椿看见樱眼中转瞬即逝的脆弱——那种她们小时候，每当雷雨天气时，樱躲在被窝里才会露出的眼神。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此刻的异常并非单方面的索取，而是两个迷途灵魂的相互试探。夜风掀起窗帘，无数尘埃星辰在她们周围飞舞，墙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永恒的瞬间。椿能感觉到樱的心跳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节奏比平时快了几分，却依然保持着某种奇特的韵律，就像她们一起练习了无数次的四手联弹。
"还不行哦。"樱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时用牙齿轻轻啃咬着椿的锁骨。
椿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她像是坐在雪地上，身体的温度融化了身下的积雪，湿润的感觉逐渐蔓延...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一阵强烈的羞耻感席卷而来。
她的眼皮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椿最后看到的是樱那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眼睛。
第二天清晨，椿是被一阵轻柔的摇晃唤醒的。
"椿，该起床了。"樱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椿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樱正俯身看着她，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为樱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美得让椿心跳漏了一拍。
但随即，全身的酸痛和喉咙的干涩提醒了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椿试着清了清嗓子，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昨晚..."椿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樱立刻递来一杯水，椿贪婪地喝了几口，感觉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抬起头，直视樱的眼睛："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樱的表情瞬间变得无辜，她眨了眨那双大眼睛，歪着头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嗯？昨晚怎么了吗？"
椿气得脸颊发烫，她掀开被子想站起来，却因为双腿发软差点摔倒。樱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椿一把推开。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樱，还没好吗？早餐快要凉了。"樱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我马上下去。"樱提高声音回答，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椿的脸。
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踉跄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爬向隔壁自己的房间。春日的晨风拂过她滚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混乱。
当椿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后，樱关上窗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她掏出手机，翻出昨晚偷拍的照片——椿熟睡时泛红的脸颊、凌乱的发丝、微张的嘴唇，樱轻舔了一下嘴唇，点击发送。
隔壁房间，椿刚倒在床上，手机就震动起来。她打开一看，瞬间血液凝固——照片中的自己衣衫不整，脖子上还留着明显的红痕。更让她羞愤的是，照片里的她表情竟然带着一丝满足，眼神迷离，看起来完全不像平日的她。
"樱。"椿把脸埋进枕头里，却无法抑制地回想起昨晚的每一个细节。樱的手指如何抚过她的肌肤，樱的嘴唇如何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樱的低语如何在黑暗中蛊惑她的心智。
与此同时，樱正哼着歌走下楼梯，心情好得像是赢得了全世界。她知道，从昨晚开始，她和椿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了。无论椿如何否认，那些颤抖、喘息和泪水都是真实的。
"早上好，妈妈。"樱在餐桌前坐下，笑容灿烂得让母亲都愣了一下。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母亲好奇地问。
樱咬了一口吐司，神秘地笑了笑："嗯，昨晚做了个美梦。"
一个关于椿的美梦。一个终于成真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