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捧出的方盒散发着袅袅热气,食物的香气在囚室里弥漫开来。樱注视着食盒边缘凝结的水珠,思绪却飘向了别处,这些饭菜温度恰到好处,就像刚出锅一样新鲜。而千鹤刚才进入那个小隔间不过五分钟光景,如果真有暗道让人送餐进来,时间确实足够。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个不起眼的隔间,樟子门上松鹤图案的缝隙间透出微弱的光亮。从食盒的高度来判断,如果里面真有一条密道,以自己纤细的身材应该能够勉强通过。这个念头让樱的心跳加速了几分,但她很快按捺住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机械地夹起一块鲑鱼寿司放入口中,樱的味蕾却如同蒙上了一层纱。往日鲜甜可口的鱼肉此刻尝不出任何滋味,只是机械地咀嚼着。她的思绪完全被椿的身影占据,椿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神代小姐,不合胃口吗?"千鹤关切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樱猛地回神,发现筷子上的天妇罗已经凉了,面衣变得绵软。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很好吃。"说着又强迫自己咽下一口,然而食物像是变成了粗糙的沙砾,每吞咽一次都摩擦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小白的欢快咀嚼声在耳边回荡,与樱的食不知味形成鲜明对比。式神少女正捧着一块玉子烧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沾着细小的饭粒。千鹤慈爱地看着她,时不时用手帕为她擦拭脸颊。这本该是温馨的一幕,却让樱的心揪得更紧了。如果椿在这里,一定也会这样温柔地照顾小白吧?
食盒底层的味增汤渐渐不再冒热气,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膜。樱盯着汤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张陌生的脸上写满焦虑与疲惫。她想起昨天这个时候,自己还和椿在学院的樱花树下分享便当,椿笑着将她不喜欢的胡萝卜挑到自己碗里。那时的每一口食物都如此美味,仿佛带着幸福的温度。
而现在,即使是再珍贵的料理,对她而言也如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是煎熬,食物沉重地坠入胃袋,像是装满了铅块。樱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无形的双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吃饱了。"她轻轻放下筷子,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千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透了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小白歪着头,金色的大眼睛里盛满疑惑:"樱大人,您才吃了一点。"
樱轻轻放下筷子,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裙子下摆的褶皱。"千鹤小姐。"她犹豫着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能请您讲讲椿小时候的事情吗?"
千鹤的动作突然顿住了,手中的茶勺悬在半空,几滴茶水溅落在矮桌上。她迷离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迷雾,望向某个遥远的角落。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小白咀嚼食物的声音,和窗外乌鸦式神偶尔的振翅声。
过了良久,千鹤的眼神才重新聚焦。她缓缓放下茶勺,陶瓷与木质桌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神代小姐。"她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樱读不懂的情绪,"请问您跟二小姐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闷雷,炸得樱措手不及。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襟。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为什么千鹤要这么问?她想知道什么?这个问题的背后藏着怎样的意图?
樱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感觉脸颊发烫,视线不由自主地垂向地面。榻榻米上的纹路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每一道编织的痕迹都仿佛在嘲笑她的窘迫。
"是,那个,"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几个破碎的音节在喉咙里打转,却怎么也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耳尖烫得厉害,想必已经红得不像话了。
"是恋人!"小白突然大声宣布,嘴里还塞着半块玉子烧,"樱大人和椿是恋人!"她得意地晃着脑袋,银发上的光点欢快地跳跃着,似乎很满意自己解救了主人的窘境。
樱的头垂得更低了,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那抹红晕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朱砂,从脸颊迅速蔓延到耳根,再延伸到脖颈。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原来是这样啊。"千鹤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几分了然与怀念,"恕我冒昧了,神代小姐。"
樱慌乱地摇头,动作大得让发髻都有些松动了。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正好遮住她滚烫的脸颊。也许是摇头太用力,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千鹤似乎变成了重影。
樱听着千鹤讲述,得知了当年的事情经过。当年,大小姐,也就是椿的姐姐,因为不想去联姻而请求自己的父亲。最后父亲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不想以后自己的女儿都为家族利益而牺牲个人的幸福,于是选择出逃,但在路上遭到袭击。
等到佐藤先生赶到时,椿的父母都受了重伤,而椿的姐姐则是将抱椿紧紧地抱住,而她们的旁边,是一个拿着巨大镰刀的式神,不过那个式神的一只手臂已经断了,剩下的另一只手用镰刀苦苦支撑着。等到听到佐藤先生的声音时,她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并将自己的式神输入到椿的体内,以此代替她在日后保护椿。
听到这些,樱心中的疑惑又加深了,既然不是家主的人追杀椿一家的,那么椿为什么要杀死家主,如果是为了寻仇,那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是本家在最后关头将他们救了下来。
樱突然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建,椿的弟弟,他在那之后怎么样了,又是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还想去找椿的麻烦,和在这座宅子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当樱想询问一些关于建的事情时,大门开了,进来的是早晨那位身着华丽十二单衣的妇人昂首踏入,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目的女仆。妇人猩红的唇边挂着冷笑,金线绣制的衣摆在地面拖出沙沙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