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前，莫思没有再似昨晚那般喋喋不休。
将那份笔记，连同一杯热可可塞到我怀里后，他熟练地爬回驾驶座，似重复了无数次。
没几分钟，车载香薰便默默渗出雪松气息，混杂着车窗内略带沉闷的空气，被我一并吸入。
上午十点的阳光从他挽起的衬衫袖口爬过小臂，在方向盘烙下一道淡金色分界线。
还不错。
"安全带。"
还未等我反应，莫思伸手便要替我扣锁扣，却又在指尖即将触到金属扣时触电般缩回。
搞什么鬼。
即便换了副身子，我也不至于连这东西都不会系。
嘬着杯沿的奶油泡沫，任由可可的甜腻在舌尖漫开，车恰发动，我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莫思，关于我的真实身份，不要告诉付寒。"
“为什么？”
车辆起步，轮胎刚碾过减速带，莫思便好奇问道。
“这件事，最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是一部分事实。
另一部分，我想莫思也清楚。
付寒只是个可怜的普通人，不该被卷进我的烂摊子事里。
刹车片发出轻响，莫思把车泊进商场旋转门前的临时车位，随后，我跟着他来到眼前这栋大楼的“F3”。
购置衣物，今天的目的，至于对象，当然是陆心，也就是现在的我。
女装区弥漫着鸢尾花香，更衣室的丝绒帘幕将我同莫思分离，相互隔绝成孤岛。
从刚才起，他便一言不发，简直僵硬地像台机器。
"莫科长不介意的话——"我携着件随便选下米色风衣，探出半个脑袋，"进来帮我看看？"
以“科长”身份打趣，单纯来源于他现任科劳斯威亚市督察局行动科科长这一职位。
不过，莫思大概不会有“工作时要称职务”的习惯，何况现在是非工作。
约莫五秒，在我预料之外，他真进来了。
进到这狭小的空间内。
镜中，除我外，映出莫思稍带火红的耳尖。
这算尴尬还是害羞，我不太懂。
“不错，很适合你。”
木讷地作答，并紧跟着别过脸，可碍于空间狭小，他的身体仍从后边顶着我。
这回换我受不住了。
购置的时间没有花费太多，当我下意识去到前台准备结账时，却又愣了下。
没钱。
严格意义上并非身无分文，只是不曾拥有身体前主人记忆的我，不记得她设置的支付密码。
“我来吧，”手机扫过，莫思提着装有换下衣物的购物袋，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你穿这个更好看。"
"用你的工资卡买我的衣服？"
走进电梯，我戳着他的肩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没有办法的事，陆心你现在应该身无分文，在调查清楚前，我还是得帮一把。”
“没事没事，就当，欠你个人情？会还的喔～”
故意加快脚步，我想在莫思之前找到他停车的位置。
但这一想法很快就被迫终止。
我不认路。
——
——
下午五点十七分，我随莫思回了家。
当然，是他的家。
下车，离开停车场，显然，冬日的夕阳已然降临，把购物袋拖出斜长阴影。
那么，今天过后，明天又该怎么办。
要从哪里开始调查。
我的思绪再度受到外力阻拦。
几步路外，身着黑色旧棉袄的付寒，此时此刻，正倚在公寓楼前的银杏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