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啦，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梅蒂尔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意外的样子，直到她看见伊莱莎的一瞬间。
梅蒂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仔细的盯着伊莱莎看了一会才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转头对莫尼莫斯说：
“看来两位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情呢。”
“她在说什么？”
赶在莫尼莫斯会导致之前，梅蒂尔率先对伊莱莎说：
“您是个人类吧？”
“你怎么知道？！”
惊讶的样子就和前天的莫尼莫斯如出一辙。
“她好像能看到我们的灵魂。”
伊莱莎惊讶的看着梅蒂尔说：
“花妖还有这种能力吗？”
后者笑着回答：
“没有，不过我好像是特殊的。
从一出生开始我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说完便再次带他们来到那间温室。
“真奇怪，这里要比想象的凉快。”
伊莱莎四处打量的说道。
其实前一天莫尼莫斯来的时候也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明明是夏天这里又是个温室，可却并没有比外边更热反而让人觉得凉爽，而且莫尼莫斯十分确定这不是因为魔法的作用。
“您能喜欢就好。”
梅蒂尔再次端出那味道芬芳清凉可口的香草茶。
“你真的是个花妖吗？”
梅蒂尔刚刚坐下伊莱莎便迫不及待的问。
“是的，莫尼莫斯先生不是已经告诉您了？”
“是，不过怎么说呢。”
伊莱莎困惑的挠了挠头发继续说：
“就是和我想象的样子不太一样。”
梅蒂尔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笑着回答：
“我能够变成这样全靠佩伦大人。”
“你见过佩伦？我是说佩伦大人……”
伊莱莎显得十分惊讶。
勇者克莱恩的搭档大魔法师佩伦，在讨伐魔王成功后没多久便消失在公众的视野中，在那之后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但能被证实的一个都没有。
梅蒂尔回答：
“大概是40年前吧，佩伦大人曾经来过这座城市。
因为某些关系结识了我的父母，我能够成为人类的样子也是因为这个。”
伊莱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莫尼莫斯。
她虽然对魔法不像后者那么了解，但也知道将一株植物构成的花妖变成人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者也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在来的路上才没有告诉她，不如说莫尼莫斯其实挺期待看到伊莱莎现在这副模样的。
“这，这可能吗？”
面对伊莱莎的问题，莫尼莫斯平淡的回答：
“没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实不就在我们眼前吗？
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幻术或是类似的魔法。
那个佩伦就是将一个花妖变化成了人类的样子，甚至可以像人类一样生活。”
伊莱莎听完再次将目光转向梅蒂尔，后者正微笑的看着他。
“我可以摸摸你吗？”
“当然可以。”
得到同意以后伊莱莎拉起梅蒂尔的手，那柔软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的温暖的感觉，与伊丽莎白那属于不死者的冰冷肌肤完全不同，毫无疑问这是只有人类才有的。
“他是怎么做到的？”
“非常抱歉，我也无法这其中的奥秘。”
听到梅蒂尔向自己道歉，伊莱莎急忙不好意思的表示：
“没什么，是我问的问题不对。”
如果这是真的，不，这绝对是真的。
佩伦的魔法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常识，梅蒂尔当然不会了解。
“说到这里，伊莱莎小姐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啊？问我？当然可以。”
伊莱莎困惑的看着梅蒂尔，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问题会问自己。
“在您眼里我是什么样的呢？”
“什么意思？”
梅蒂尔跟着解释：
“我是说您觉得我算是人类吗？”
“啊，这个……”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伊莱莎问住了。
如果她不知道梅蒂尔的真实身份大概根本不会怀疑对方是不是个人类，这个问题也就无从谈起。
可既然知道了梅蒂尔实际上是花妖变的，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伊莱莎仔细的观察着面前这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在她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邪恶的气息。
她有着和人类完全一样的外表，和人类一样的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可是……
伊莱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问：
“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
梅蒂尔笑着回答：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您目前的状态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伊莱莎，她虽然是个人类但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个魔族，脖子上甚至还带着表明她奴隶身份的项圈。
一个外表是人类内里却是花妖，一个外表是魔族内里却是人类的两个人，他们到底算是什么呢？
伊莱莎将目光投向莫尼莫斯，三个人的境地其实差不多。
但是在伊莱莎的眼里，后者好像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不论是面对魔族还是面对人类都能泰然处之。
这也是两个人认识以后一直让伊莱莎感到惊讶和羡慕的地方。
看到伊莱莎看向自己，莫尼莫斯坏笑着说：
“她问的人是你。”
确实，以梅蒂尔的阅历肯定早就看出来莫尼莫斯显然对新的身份更加游刃有余，也没有伊莱莎的那种迷茫。
我到底是谁？到底算什么？
这个问题只是伊莱莎和梅蒂尔才有。
伊莱莎沉思了一会然后看向梅蒂尔认真的说：
“我觉得您是一个人类。”
“是吗？
谢谢。”
梅蒂尔微笑着点头，只是那笑容显得非常复杂让人难以捉摸。
作为一个被魔法变成人类模样的人来说，这四十多年来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一般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和理解的。
这也是梅蒂尔向伊莱莎提问的原因，在梅蒂尔看来后者也许多少可以理解她的内心吧。
莫尼莫斯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两个人的交流。
作为一个在社会上历练过的成年人，他能够明白这番对话中的含义，以及两个人内心的迷茫。
老实讲这样的迷茫他当然也有，只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将这些东西隐藏起来让位给更加现实更加紧迫的事情。
说道紧迫，莫尼莫斯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其实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有件事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在听过伊莱莎的话以后，梅蒂尔的心情似乎非常好。
“关于那个吸血鬼的行踪，你能不能提供一些信息或者是帮助。”
“帮助吗？”
梅蒂尔显得十分犹豫。
作为花妖她可以操作大部分植物，这城里又种满了树木花草。
如果她出手的话自然可以提高莫尼莫斯他们的效率，但这也意味着她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莫尼莫斯他们只是过客，一旦打听到佩伦的消息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梅蒂尔不会，她出生在这里，生长在这里，不论是出于花妖对土地依恋的本能还是对父母的思念她都不会离开，一旦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
莫尼莫斯当然知道梅蒂尔的困境，于是继续说：
“随着光明教会的介入和复仇骑士的到来，这件事已经在扩大化和复杂化。
如果拖得时间太长，你甚至我们一样很可能暴露到时候就都完了。
想要所有人都能平安落地就必须尽快解决。
至于暴露的风险，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是没有风险的？”
听他这么说梅蒂尔沉默过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问：
“您希望我做些什么？”
莫尼莫斯说：
“你可以通过这些植物感知外边的世界对吗？
所以前天你才能在我敲门之前就发觉我的存在。”
梅蒂尔回答：
“是，不过那只是一种感觉。
我实际上无法通过这些孩子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感应到某个东西在某处。”
“这就足够了，”莫尼莫斯继续说：“我们已经知道吸血鬼大概的活动范围。
你如果能盯住那些地方，在它下次杀人的时候提供消息给我，我们就有机会抓抓他。”
“可是这样时间赶得及吗？”
伊莱莎的担心不无道理，从梅蒂尔的家到他们居住的旅店并不近。
而且吸血鬼肯定是在夜晚作案，就算梅蒂尔得知了吸血鬼的消息也没办法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莫尼莫斯回答：
“不是第一时间赶到也没关系。
我们现在能找到的线索都是十天前甚至一个多月以前的，根本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如果我们能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一天之内，就能住那个混蛋的尾巴。”
“可是这样我们就没办法救人了！”
面对伊莱莎的质疑莫尼莫斯只是冷冷的说：
“那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能在不引起卫兵怀疑的情况下，在夜晚的大街上游荡吗？”
“可是……”
知道伊莱莎不甘心，莫尼莫斯接着说：
“我不会说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这类废话，但你要明白我们确实无法面面俱到。
如果你不想出现更多的牺牲者，就应该精力集中到追查吸血鬼上。
我们越快解决它，无辜的被害者就会越少。”
伊莱莎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不觉得莫尼莫斯的话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但她又无法反驳莫尼莫斯的话，因为她也明白想要同时做到隐藏自己的身份，拯救被害者和追捕吸血鬼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因为不可能所以就不做了？
伊莱莎感到内心非常矛盾，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困扰着她。
当她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莫尼莫斯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与梅蒂尔讨论具体的细节上了。
显然在莫尼莫斯看来刚刚的讨论已经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