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蕾妮的目光在梅森和艾薇儿之间游移，努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不得了的信息，她明明记得早上更换床单时，还看见那抹新鲜的红色，怎么一上午的时间就蹦出来位小姑娘。
梅森安抚好小白的后，硬挤出一个笑容，赶紧解释：“小孩子不懂事，乱喊的哈哈哈哈...”
艾薇儿擦了把冷汗，配合着复述了一遍早就想好的说辞，蕾妮尽管还是满脸的狐疑，可调查员的说明也没有破绽，最终没再追问，只是重新端着茶水放到了桌上。
逃过一劫的梅森松了口气，注视着不远处玩得不亦乐乎孩子们，他知道现在是开口询问这个世界的好时机了，连忙喊住了蕾妮，问出心中的疑惑。
“镇长派人去隔壁那么久无果，为为什么不直接去教廷求帮助呢，镇子上不是正在修建教堂吗？按理说应该已经有神职人员驻扎了吧？”
“嗯..调查员阁下有所不知，像我们这样偏远、没有战略价值的小镇，申请神职人员是需要经过层层审核的，上头批准后，才会正式派人管理，我们这次能动工，还是女皇大人特批的，女皇大人真的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啊。”
“女皇大人？”
“是啊，现任教廷至高的教皇——比安卡·零·杰奎西琳，我们也不清楚该怎么称呼那位大人，只能用相对广泛的女皇作为敬称，当然，这不是对国王陛下的不忠，还请调查员阁下不要误会。”
“不..不会的。”
梅森与艾薇儿在平时用餐的矮桌旁相对而坐，有些沉默。
这才是正确的时间线？
身处在百年之前的黑水湾，与历史上传奇的比安卡教皇同处一个时代，见证教廷和皇庭来之不易的蜜月期，关于这段历史，艾薇儿比梅森要了解的多得多，除了那本札记上抒写的变态性格外，比安卡的成长经历，可是当作最高机密封存的。
艾薇儿告诉梅森，比安卡出生于北海一位普通神父的家庭，她天资聪慧，在小的时候便熟背教典，学习能力超群，超凡的天赋让她与维多利亚家相比都毫不逊色，在她年仅八岁便被列为圣女的第一候选人。
按照传统故事的剧情来讲的话，如此惊采绝绝的才女，肯定是标准的凤傲天爽文，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获得教众的支持，手握神术，拳打圣子，脚踢异教徒，直接一步登天成为实力最强大，权力最巅峰的教皇！
然而现实是，除了结局是对的，过程根本和爽文搭不上边，比安卡在人生的十四岁前都四平八稳，一帆风顺，可一切的和平都在她十五岁时发生了改变，成为了黑深残的虐主文。
一切的起因，都归咎于一场蓄谋已久的内部反叛。
那时的老教皇年事已高，身体的疾病和腐朽让他的灵魂将要魂归天堂，这至高的教廷宝座需要有人来继承，并领导教廷遵循神的旨意造福人间，而内部选举的渠道，就落在了长老院的手中。
可惜长老院并非外界所传那般团结一致，而是分为了传统派和革新派，守旧的那帮人希望教皇位置在长老中选举，而近些年寻求变革的人则更愿意倾向那些资历足够，但不居高位的虔诚老教士继任。
而在这场斗争中，革新派将目光投向了比安卡的父亲，拜伦·杰奎西琳，他信仰虔诚，学识渊博，革新派将他视作改变教廷旧秩序的关键人物。
比安卡也因此受到了格外的关注。
那时的比安卡出落的亭亭玉立，又因为出生卑微，所以尤其能体会大众疾苦，常常带着慰问品去王都的各个福利院、小修道所进行参观和捐款，自降身份与劳苦的农民下地耕田，深得底层老百姓的爱戴。
这样的造势让教廷的守旧派中的某些人感到了恐慌，他们世代掌管着教廷的权力，生怕比安卡当选圣女后会影响教廷民众中的威望，从而让革新派上位成功。
于是他们动手了，利用手中掌握的信息渠道，开始大肆发布拜伦的谣言，污蔑他是信仰异端神灵的邪教徒，一时间连同比安卡一起成为了众矢之的的攻击对象，层出不穷的阴谋迫使革新派在压力下不得不做出让步，为了保全比安卡的圣女候选资格，他们将拜伦送上审判台，处以绞刑。
毕竟圣女只能有一个，而资历老练的教父可不止拜伦一位。
就这样，年轻的比安卡，在禁闭室中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而她无辜的母亲也受此牵连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被送到了极北的修道院隐姓埋名的生活。
那之后革新派开始宣告大众，将比安卡塑造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白莲，他们告诉世人，她是无辜的，是邪恶父亲蒙骗的可怜儿，她以信仰的力量挣脱了黑暗，坚守了纯洁的信念。
很快，比安卡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人们惊叹于她的勇气，深受感动，纷纷支持她，革新派也如愿以偿，让比安卡的支持率飙升。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真正的野兽，正在沉默中磨砺獠牙。
多年后，一株无名的病毒悄然间在教廷内部蔓延，直至扩散到全国，堪比黑死病的死亡率迅速让人口锐减，连离王都的比安卡母亲也没能幸免，客死他乡。
这位失去丈夫，再也见不到自己女儿的老妇人走的悄无声息，没有哀悼，没有葬礼，好似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出现过一般，但唯有其女，比安卡记得。
当有人通知她时，是在比安卡与另一位候选圣女的最后一次选拔，故技重施的革新派再次杜撰了虚构的舆论，妄称异端的生母还想蛊惑比安卡的思想，结果被大义的少女拒绝，渲染成可歌可泣的虔诚使者。
于是，比安卡成功登上圣女之位。
成为圣女的那天是万众瞩目的特大喜讯，孰不住在比安卡笑容的背后，是终将要爆发洪流前的最后蓄力。
比安卡是天资聪慧的孩子，她从来没有忘记，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磨刀完毕的节点，这一磨便是六年之久，终在他父亲的忌日上，比安卡出刀了。
声势无比浩大的圣女，如法炮制革新派的方法，向王庭举报长老团知法犯法，掳走大量贫民窟中的男孩进行非法实验，这一次出刀，她根本没有给长老团挪用权力的机会，当着失踪孩童父母的面处死了革新派的大部分人。
随后又以倾听神灵的声音为由，布告所有教众，剩余陈腐的长老团，已经失去了和神明对话的渠道，不配在领导教廷，于是在她的鼓动下，残存的红袍教主将长老团的成员全部关进了大牢，一一死于非命。
在完成这一壮举的同年，地方红袍教主进都选举，比安卡正式从圣女这一身份，加冕为了万众的教皇。
至于这些谣言是真是假，比安卡又是否真的倾听神灵的声音，这些根本无人知晓，当熊熊大火燎原殆尽时，已经没有人在意起初那个火苗是谁掷下。
“所以...你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别忘了，维多利亚家在此之前，可一直在王都生活。”
听完艾薇儿的描述，梅森对于比安卡这位教皇，真的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是史记上完全相反的记录，得知女皇大人的所作所为后，梅森并不同情长老团，甚至拍手较好，对残害他人获取利益的行为哪里是救赎人间的教廷干的事，和邪教压根没有任何区别！
宽容那些害死人的长老，不如先自己死个爹妈再来说事。
多年的隐忍只为了自己死去的双亲复仇，这放在任何故事里都是会让人愤慨解气的行为，符合大众的正常三观。
了解比安卡教皇的事迹后，梅森也突然不是不能理解她在札记里那副变态的行为了，至少也没有真的做出明确性骚扰的举动...对吧？
梅森叹了口气，他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遭遇这样的事情，权力的斗争所带来的流血真的无法承受。
他侧过头，看到诺艾薇儿惆怅起来，气势狠低迷，想来比安卡教皇的旧事又对她的观念进行了不小的打击，一直处在权力交替中心的维多利亚，将来能够摆脱施加的枷锁，重获自由吗。
梅森无法想象遥远的未来，只能默默的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