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色的广告牌在头顶闪烁，夜岚兜帽下的脸在屋檐下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出在思考什么。
杜灵一边解锁大门，闲暇之余回头望向夜岚，仍在试图打探出夜岚的底细。
“你来自上城，对吗？”
“还是…别的城市？”
杜灵在路上已经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追问了夜岚一路。
对于这些敏感的问题，夜岚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的表示。
夜岚很清楚，言多必失，一旦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一个谎，不如不说。
“你的脸做过改造吗？
“你知道的，我很少用完美来形容一个人的容貌”
对于杜灵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夜岚同样不予回应。
见夜岚毫无反应，杜灵无趣地撇了撇嘴，于是专心去开启大门的密钥验证。
很快，密钥便完成了验证，拉开金属防盗门，里面满是杂乱的金属电线，扯的到处都是电缆。
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摆着许多的屏幕，不过此时大部分都是熄屏的状态。
杜灵亲自为夜岚拉开大门，轻轻摆手示意夜岚进屋。
“请～”
杜灵用白皙的食指抵住下唇，双眼望天，樱唇轻启：“在上个世纪，人们似乎将这种行为称之为绅士风度？”
夜岚看着突然变得古灵精怪的杜灵，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欣然踏入其中。
自从夜岚搞清楚了杜灵的目的，她也没有了坑害自己的理由，那自己更没有理由再去畏惧。
“咔嚓”金属防盗门重新上锁，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
杜灵兴奋的踹开另一间的房门，里面是另一个房间。一张沙发摆在墙边，沙发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不知名的易拉罐。
而沙发的对面是一台挂在墙上的电视屏幕。
仿佛这里才是客厅，而刚才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工作室一样。
就在夜岚张望着四周的家具时，杜灵推着夜岚走进“客厅”之中，
摸着夜岚黑袍上凝固的血液，杜灵眉头紧皱：
“你去洗个澡吧，浑身都熏死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的住。刚才肯定溅了一身的血吧，满身的血腥味。”
“一会洗完澡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擦干身体，这里全都是电缆，别给我整断电了。”
杜灵将沾在手上的血液重新抹到夜岚的黑袍上，指了指客厅角落的另一个房间：“浴室在那边”
打开客厅的灯光，四周的环境一览无余，除了桌子上略微有些杂乱，其他地方倒是很整洁。
走入杜灵所指的浴室，脱下了一直罩在身上的黑袍，望着面前镜子中的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原先一直无法看到自己的面貌，而中年大叔陈申的反应让夜岚意识到自己的容貌绝对是一个大麻烦，看来自己遮掩容貌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镜子中，夜岚再也无法找到和曾经的自己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自己原先的黑色的短发变为了银白色的及腰长发，面容变得极为精致。
睫毛微颤，一双剪水秋瞳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螓首微抬。左眼樱粉色的瞳孔中满是讶然。
右眼瞳孔仿佛是由莹蓝色的琉璃构成一般，易碎而又精致。仔细看向其中能够发现，瞳孔中仿佛有着无数的星河在流动。
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够从这双异色瞳的深处，看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漠然，那是夜岚缺失的一块人性。
也是“暴食”带来的后遗症，这种情况一直以来都没有消退的意思。
先前的战斗中，在夜岚的脸上和衣服上溅出了大片的血迹，此时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的血块
随手脱掉已经不再合身的贴身衣物，露出白皙娇小的身躯。
叹了口气，缓缓走入了浴室之中。
站在淋浴头下，沐浴在热水下，干涸凝固的血块被冲散，与水融合在一起，化为一道道红线划过夜岚的身躯，在脚边染出一圈圈红晕。
夜岚不由得感叹到洗澡真是件美妙的事，沐浴在热水下，感觉能够忘却一切的烦恼。
将之前发生的危机仿佛能抛之脑后，让自己放松下来。
夜岚怔怔地盯着脚边的留下的红晕出神，被打成马蜂窝一样的尸体突然浮现在眼前，血染双手的幻觉一闪而过。
双手轻颤，仿佛还能够感受到步枪在手中震动的感觉，
夜岚不由得一愣，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幻觉出现的那一刻夜岚还是神经猛地绷紧，瞳孔放大，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将那些幻觉甩出去。
“看来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一阵子了”
在将粘在身上的血迹洗干净后，夜岚揉搓着发质极好的银发，默默地想道。
很快便到了不可避免的环节，身下巨大的变化。
看着白净无毛的下｜体，夜岚的小脸微红，脑袋里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随便冲洗了几下就结束了洗浴。
披上杜灵送过来的浴袍，夜岚再次审视起自己身上的变化。
原先178的身高，现在至少矮了10cm左右。
费力地将身后那长长的银发束在一块，白色的浴袍滑落，露出白玉般的手臂。
也许是对自身发生变化的惊讶，镜子中的小脸惨白毫无血色，樱唇紧抿，如蓝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深处满是茫然无措的神情。
换谁谁来都蒙啊，不明不白的就从二十一世纪男性突然穿越变成了一个赛博朋克世界的女性。
一想到失去的好兄弟，夜岚不由得感到一阵幻肢痛。
超速再生虽然可控，但也是被限制在自身这具女体的范围之内的，夜岚能够感受到这层限制，限制着身体无法延伸出额外的血肉。
她还隐隐感觉到，如果打破了这层限制，恐怕将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走出浴室，望着已经修复好义体，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杜灵。
夜岚撇了撇嘴，像是一对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自然而然地坐在杜灵的身边。
此时电视上播出的是一个死人乐透的界面，夜岚看了看，就类似于自己那个世界上的彩票，只不过猜的是当天钢铁之城内的死亡人数。
看了几眼，夜岚便无趣地转过头去，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放松地瘫在柔软的沙发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但湿漉漉的头发需要吹干，夜岚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很快夜岚的背后便被及腰的长发濡湿，沙发也难逃一劫。
躺在沙发上的银发少女现在是如此的茫然，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夜岚仰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次穿越回家。
直到恼怒的杜灵发现了湿漉漉的沙发，将她从恍惚中拍醒，逼迫着她起身面对现实。
夜岚只好无奈的起身去吹干头发。
回来后，望着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啤酒的杜灵，夜岚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皱了皱眉。
杜灵像是注意到了夜岚的目光，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突然盯着夜岚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你能讲一讲上城什么样的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夜岚望着杜灵红色的机械义眼，默默无言。
杜灵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地说道：“好吧，算了，你不愿意说。我查不到，也没去过上城，你胡编乱说我也查证不了。
说到这里，杜灵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我们整日都在为生存而奔波，甚至连下城的风景都没能见过。
“我很早就有个梦想，就是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向下看去，看还能不能找到我的家。”
夜岚的眼神亮了亮，杜灵的梦想与自己曾经发过的誓言有着极为相似的地方，对杜灵的看法也少了许多。
杜灵没有注意夜岚，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想看看那些上城的人能不能看到我们的生活，或着说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人来看！”
说到这里，杜灵的那只未经改造的黑色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着痛恨的情绪。
突然转头盯着身旁沉思中的夜岚，眼神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
“那么，你能看的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