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办法啊。”鹤儿咂舌。
“当然啦。”雪乃抖了抖袖子，被冻在冰块里的小虾掉落在草地上。还有两三只被不幸波及的小贝壳，就像是古生代的化石。耀眼的冰晶在日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又像是璀璨夺目的钻石。
也不怪鹤儿惊讶。雪乃在柳如忆的店里也有呆一段时间了，因为怕柳如忆那并不算结实的身体吃不消，雪乃会刻意抑制自己的魔力散发，此刻也是如此——少女的气息完全像是普通人，如果不是刚才使用了魔力封冻河水，哪怕是仙鹤这种对魔力气机感知能力极强的种族都没有感觉到。
“小心点啊，早春寒别着凉了。”话刚说出口，鹤儿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可真是老糊涂了，掌控冰封之力的少女，怎么会怕冷呢?
“一会儿就晒干啦。”雪乃拧干裙子上的水，将地上那些小河鲜捧在手里，原路返回。雪乃沾湿的头发盘在脑后，因为大量使用魔力，而浮现在脸颊上的六芒星雪花图案漏了出来。雪乃也不遮掩，只是笑着对鹤儿说道:“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可以吗?”
“好。”
……
进到院子里，柳如忆依旧在和王质下棋，此时刚刚完成布局阶段。桃花妖看到雪乃和鹤儿回来，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先前有试过用竹藤编制的竹网去捉这些家伙，但这些家伙要么体型太小，要么就是能轻易打破竹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捉住的。”
鹤儿拍了拍桃花妖的肩膀，说道:“这是我和小妹妹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说着做了个鬼脸。
不管怎么说，午饭的食材算是准备好了。竹笋切片放盐处理一小会儿后炒至半熟，再和河鲜肉块一起炖煮，加入一些薄荷叶和红糖调味，便完成了烹饪。
“这样能行吗，我以前和仙翁去人间，看那些厨子们都是颠着锅，把火弄得老高!然后还有把面抻的好长好长，抖来抖去——”
很显然，鹤小姐对烹饪一窍不通。甚至把一些大厨名厨的比斗表演当成了料理秘方。
话没说完，雪乃就夹起一块河蚌肉塞进鹤儿嘴里。
“唔，好吃!”
哼哼，那是当然的。和柳如忆去了一次鬼市之后，雪乃就对这些家伙的料理荒漠有了清晰的认知。
相比之下，哪怕是类似关东煮或者古代平民的乱炖做法，都显得格外超模。也难怪有一句话叫:坛起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
古人诚不欺我!
香气很快从竹屋里散发出来，充满了整个院子。柳如忆说道:“看样子是做好了。”
桃花妖轻摇折扇，开玩笑说道:“二位此时离席，可要罚两目才行。”
“两目便两目!”王质站起身，跑进竹屋，准备大饱口福。王质作为老樵户，虽然略知人间菜做法，奈何琼华岛生灵甚少，平时做一做粽子米糕已经是极限，此时得见荤腥，又如何能不激动呢?
“柳兄弟可也要罚上两目?这琼华岛的食材，可不是凡间能吃到的。”桃夭继续煽风点火。
“我想……应该不用。”柳如忆微微一笑。
“却是为何?”
“你看。”顺着柳如忆手指的方向，雪乃手中端着一个小碗，走了过来。
“来尝尝我的手艺~”雪乃拿着筷子夹起一小块鲜脆的竹笋，喂到柳如忆嘴边。
倒是让这家伙装到了。桃花妖大笑起来。
……
时光倒回到三百年前。
在扶摇仙境，身着青色长衫的少年，正坐在桃花树下。身旁的白发少女端着青竹制成的饭盒，靠在少年身旁。
“这可是我怀着满满爱意做的食物，可要好好的吃下去哦!”白发少女用手中的小勺子在食盒舀了一大口白饭，喂到少年嘴边。
本应该晶莹的米粒泛着一点烧焦了的淡黄色。少年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你该不会，又弄错火候了吧?”
“你就说，你吃还是不吃!”少女嗔道。一边说着，白发少女狠狠的在少年的腿上掐了一把。
“吃吃吃!我吃还不行嘛!”少年一口将饭勺里的饭吞进嘴里。身旁的少女长着雪白的羽翼，完全不满意少年敷衍的回答，少女便有些调皮的用翅膀去轻轻戳少年的鞋底。
“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妻子会替进京赶考的丈夫准备干粮和衣服。我们也要成为夫妻了，也该照做!”少女说道。
“好，好。不对，我快被你绕晕了，我又不需要进京赶考，准备衣服做什么?”
“那是你的事。我前些日子落下来的羽毛攒了好些了。想着用我自己的羽毛给你做一件衣服。你就说，你要是不要?”
“要，当然要!”少年连忙应道。
少女歪了歪头，枕在少年身上，望着意气风发的少年，眼神中饱含着绵绵的爱意。
……
一大罐笋鲜很快被扫荡一空。柳如忆和王质继续未完的棋局，鹤儿则神神秘秘的，挽着雪乃的手，说道:“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诶?”
跟随着鹤儿进屋，鹤儿的手搭在雪乃的肩上，让雪乃坐在自己的梳妆台旁。
“我给你找点首饰。怎么穿搭看起来这么素。”鹤儿拉开一旁的抽屉，嘟哝着。
知性成熟的仙鹤大姐姐和清纯似高中女生的雪女妹妹和谐的贴在一起，倒是很不寻常的景色。
“头发也不梳，多多少少整理一下啊。”鹤儿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梳子，替雪乃整理起头发来。
少女的头发柔顺而富有光泽，银色的发丝在日光下明晃晃的。鹤儿便羡慕起来。大概十年前开始，自己的头发就开始逐渐变灰，发质也变得有些差了，相当容易撕裂，与之相比，雪乃就如初生的朝阳一般明媚。
“你这丫头，可真令我欢喜。”鹤小姐替雪乃整理好头发，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古朴的桃木发簪，轻轻安在雪乃的头上。
鹤儿忍不住想起桃夭替自己梳头时的场景。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少女，满眼都是曾经的自己。
你们可一定要幸福啊。鹤小姐在心中默默祈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