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宾主尽欢，一眨眼便到了傍晚时分。柳如忆好像是忘记了时间一样，满头大汗的应付着王质接下来的棋路，还得是桃夭提醒，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过去好久了。
“再不回可回不去了。”桃夭笑道。
“已经很晚了哦。”雪乃小可爱突然出现在柳如忆的身后，拍了拍柳如忆的肩膀。
“这盘棋下次再下就好了。这琼华岛值得一去的地方还是很多的，下次来时带你去看!”
先前来时那只小舟已经等在了琼华岛的瀑布边上，柳如忆和雪乃登上船，桃花妖吹一声口哨，那只船便像有灵性似的，离岸而去，载着两人返回鬼界。
……
待到返回鬼市之时，鬼市已经空无一人。青绿色的长明灯在黑暗中摇曳，格外的阴森。沿着长长的鬼市里直行，拐过街角的弯儿，眼前亮起一盏暗黄色的提灯，一个穿着黑袍的干瘪男人出现在了柳如忆的面前。
“你，站住!”男人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喝住柳如忆。“你这家伙，要往哪去的?”
柳如忆面色自若。有着阴阳眼灵视的柳如忆，对各种怪诞之事的承受能力都是很高的。像现在面前这人，柳如忆也见过类似的——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拿着铁链和镣铐，去捉捕自己家里乱晃的游魂。
也就是阴差。
柳如忆还没有回话，面前这家伙就先开了口。阴差举起灯笼，细细打量了一下柳如忆，又用鼻子嗅了嗅，确定无误后，便问道:“嗯?你这家伙，怎么是阳寿未尽的生人?”
“遇到了一些聊得来的朋友，去朋友家作客，回来的晚了。”柳如忆回答道。
“啧。快走快走!” 阴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回到家里，太阳才刚刚落山，柳如忆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要不明天咱们也休息一天吧。”
雪乃已经换好了睡衣，从卧室里出来，坐在柳如忆的身旁，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你先前不是准备给咖啡馆加隐藏菜单嘛，早上也答应了牛先生他们。”
“啊，我倒是忘了。”柳如忆来了精神，趿拉着拖鞋下楼，拿起笔记本，继续写着那未完成的隐藏菜单。
……
柳如忆还是低估了妖怪们对美食的热衷程度。天还没完全黑，咖啡馆的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两米多高的壮汉，穿着一身古代蒙面客的服饰，看起来像是在玩cosplay的家伙，走进了店里。
“请问，您找谁?”柳如忆看着铁塔般的大块头，还是有点发怵。
“俺来买饭菜啊，柳老板!”大块头摘下斗笠，漏出两个金属质感的牛角来。
这些家伙到底都是从哪来的?柳如忆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牛头怪憨厚的笑了起来。“从里人间（笔者注: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出来，就是你这店外面的老迎客松，很好找啊。”说着，牛头怪抖了抖衣服，从牛头怪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掉出一只小蘑菇妖来。“这家伙带路领我来的。”
“行。找地方坐吧。”柳如忆笑了一下，大声向楼上喊道:“阿雪!有客人来了!”
“来啦!”雪乃从楼上下来，已经换好了一身深黑色的汉服，看上去精神的很，有几分假小子的味道。
“客人要点什么?”雪乃将柳如忆预先打印好的菜单放在牛头怪面前，问道。
“俺看看……”想了一下，牛头怪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枚印着乌鱼图案的金币。“这个能买多少东西啊?”
柳如忆伸手掂了掂放在餐桌上的金币，说道:“虽然我懒得定价，但还是该有一个大概的价格。这种金币在妖界流通广泛吗?”
“嗯，至少在九黎城都能用。反正是纯金的，别的地方也差不多吧。”
“一枚金币，任选八份菜。今天是我开业第一天，你可以选十六份。可以带走。”柳如忆就这样定了价。
“是不是有点太贵啦?”雪乃忍不住小声问柳如忆。
牛头怪的耳朵很尖，听到雪乃的问话，憨笑道:“不贵，不贵。”随后给雪乃解释起来——
在华夏，有着建国后不许成精的规定。由道门弟子和官方收编的捉妖人等各种奇人异事组成的超自然能力管理局，有着很高的办事效率，寻常的妖怪只要出现在人间，就会被快速驱赶甚至消灭。
是有点超出雪乃认知的事情。和雪乃家乡的八百万神明大不相同，同样是里人间，华夏的里人间比别处要难混许多。
“柳老板看着是个挺有本事的人，在老板的店里安安心心吃个东西比啥都强。”牛头怪这样说。“要说贵也不该我来说。上次这个废物，半个金币就换了一袋饼干呢。”
蘑菇妖哭丧着脸，说道:“那岂不是我倒霉吗?合着老板您上次是还没开业是吗?”
“嗯，今天开始，算是正式开业。”柳如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咖啡馆，笑着说道。
“俺要这个!炸猪排三明治和蔬菜丸子!”
“好嘞!”柳如忆从冰柜里拿出食材，开始加热。雪乃跟着柳如忆进了厨房，眼看没人注意，就小声问了柳如忆一句。“呐，如忆，谢谢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
“要是如忆没有收留我的话，我多半要被杀掉了吧。听起来华夏好可怕呢。”
“那倒是不至于。”柳如忆有些僵硬的歪了歪嘴。雪乃真的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吗?
真是的，这个家伙明明聪明的紧却总喜欢装成傻白甜呢。
柳如忆伸手拍了拍雪乃的头，说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随后，柳如忆将头探出后厨，问道:“要来点什么喝的吗?”
“不了，还是硬菜实惠!”
柳如忆恍然。印象中自己小的时候去吃自助餐，大杯的饮料狂炫，最后基本没吃太多东西，这事儿现在还会被父亲拿来取笑。
“选吧，算我请你的!”
“那俺要这个花茶!”牛头怪指了指菜单。
明明是五大三粗的大块头，却意外的比想象中斯文很多。
雪乃坐在靠门的位置，笑着说道:“想吃什么和如忆说就好了。我也会做很多菜的!”
雪乃不再遮掩身上的鬼气，有意无意的散发出大妖怪的威压。蘑菇妖吓得两股战战，牛头怪却面露笑容。
大块头只是豪爽，而非蠢笨。
这种堪比妖王的压迫感若是在永夜荒原这种凶险的不毛之地出现，自然会让人害怕，可此时，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雪乃身上的鬼气在传达一个讯息:那些道门的杂鱼想在这里闹事，可没那么容易。
牛头怪很显然明白了雪乃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