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天亮的很晚。
完全不想起床。这种时候就应该睡大觉。
柳如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在床上翻了个身，有些肆无忌惮的将手往旁边一搭。
唔?好软。
冰冰凉凉的触感，柳如忆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呜……”耳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柳如忆一个激灵，睡意全消，朝着身旁看去。
这笨蛋雪女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雪乃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格子睡衣，头发散乱的躺在床上，身子微微蜷缩着，枕在柳如忆的枕头边。
意识到柳如忆把手伸过来了，雪乃迷迷糊糊的将柳如忆整条胳膊抱住，像拽枕头一样拽进自己怀里。
还真是完全不设防啊。柳如忆轻轻笑了笑。不过这家伙身材还真是意外的有料——柳如忆又轻轻捏了捏雪乃的胸。尽管阿雪青涩的外表让人没有涩涩的欲望，但柳如忆的身体还是很诚实。
“如忆真是坏心眼……”雪乃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诶，你醒了吗?”
“托你的福，现在醒啦。”雪乃伸出小手，轻轻敲了一下柳如忆的脑门。这次从鬼界回来以后，雪乃明显变得主动了很多，柳如忆笑着问道:“怎么跑到我床上来啦?”
“我们不是恋人了嘛~”雪乃向柳如忆抛去一个星星眼。
“啊，真的是……这都是谁教你的啊!”
雪乃从睡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这上面说，和男孩子谈恋爱，对男孩子有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却又不和男孩子一起睡觉的女人是坏女人哦。”
真是的，这家伙怎么净在网上看一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柳如忆扶额，有些无奈。
“所以我来和如忆一起睡觉了!”刚刚睡醒的雪乃相当活泼的，直接骑到了柳如忆身上，伸出小手捧着柳如忆那有些慌乱的脸，静静凝视。
两人的视线对上，雪乃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将头低下，埋在柳如忆的耳边，轻声低语。“我可是给你机会了哦。”
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百合花香气，那柔声软语在柳如忆听来就如同恶魔的低语。柳如忆意乱情迷，伸出手揽住雪乃纤细的腰肢，将雪乃拉入怀中。
……
早晨八点，咖啡馆正常营业。
“先生早上好!”裳裳站在柜台边，用有些幼稚的字迹将今天的特色商品写在白板上，挂在柜台边。
今日特色:梅子糕。
“嗯，早上好。”柳如忆如往常一般，坐在窗户旁，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等待着游戏排队一边浏览着近日的新闻。
雪小姐呢?
裳裳刚想这样问，就看到雪乃穿着一身宽大的运动服走出来。银白色的发梢上还散落着细碎的冰晶，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雪乃走路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小腿微微颤抖。发现柳如忆在看自己，雪乃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瞪了柳如忆一眼。柳如忆赶忙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今天天气不错呢，啊哈哈……”
“色魔!坏蛋!”雪乃气鼓鼓的嘟着嘴，跑开了。
“诶?先生惹雪小姐生气了吗?”裳裳好奇的问道。
这种时候我该怎么回答?
柳如忆一脸无奈，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只道没听见。
……
今天的店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妈!您怎么来了?”柳如忆站在门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这臭小子。我为什么不能来?”柳母双手叉着腰，打量着柳如忆。“瘦了?又没有好好吃饭吧?”
“妈!”
“少啰嗦。我就是不放心你，来看看。前几天你大伯他们是不是来你这里闹事了?”母亲问道。
“唉，也没啥大事。我喊警察把他们轰跑了。”
“你这家伙……唉，算了，轰走就轰走了。”母亲这一次少有的没有说教。也不知道是觉得儿子长大了，还是彻底对大伯一家人失望了。
“进去说吧，妈。”柳如忆拉着母亲进屋。
“阿姨好~”雪乃扎了个长长的马尾辫，身上运动服的袖子高高挽起，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看起来像是可爱的邻家妹妹。
“好。如忆没欺负你吧?住的还算习惯吧?”柳母拉着雪乃的手，问寒问暖。这会儿柳如忆倒是不用做贼心虚了——毕竟自己的租借女友这会儿已经变成真的了。
“妈!阿雪在这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怎么会不习惯啦。”柳如忆伸手拦住母亲，挤眉弄眼，向着雪乃拼命使眼色。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讲的不要讲!
雪乃很快看懂了柳如忆的意思，却把手放在脸颊旁，比了个耶的手势，水蓝色的眼瞳中透着一丝狡黠。
她竟然在讨价还价!
柳如忆有点无语。单纯可爱的雪女小姐现在竟然学会和自己玩心眼了!
“呐，如忆~阿姨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们今天就休息一天吧。”雪乃靠了过来，轻轻挠了挠柳如忆的手心，帮柳如忆解围。
“嗯，是啊。今天就先关门好了。”柳如忆附和道:“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可以。”母亲欣然同意。
雪乃合拢手指，将冰凉的手掌贴在柳如忆的脸上，说道:“反正时间还早，我们直接带着阿姨去吃俄国饭怎么样?”
作为靠近边境的城市，近年来随着签证政策的不断变动，倒是有许多俄罗斯人来华夏做生意。特色餐馆自然也在此列。
柳如忆点了点头。确实有听妹妹说过俄罗斯的料理。
虽然并不像华夏种类繁多，但是相比美食荒漠的日不落帝国，那还是要好上不少。具有高热量的特色食物，在早春未至之际作为午餐正合时宜。
不过雪乃提出这个建议，可能只是单纯想吃俄罗斯甜点上那致死量的奶油吧。
……
汽车的发动机开始轰鸣。裳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缩在后座，呼着热气，热气接触到车窗上的白霜，绽开浓烈的雾气。
雪乃则只披了一件尼龙外套，相当悠闲的站在冷风中。
“不冷吗?”柳母从店里走出来，看到雪乃那单薄的衣裳，忍不住问道。
“我身体很好的，不冷哦。”雪乃甜甜的一笑。
“呵。年轻人就会逞能。”柳母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轻轻裹在雪乃身上。
“我好了!走吧!”柳如忆锁好家门，小跑着上车。雪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向着柳如忆的座位稍微侧了侧身。
“呐。阿雪，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妈坦白?”柳如忆小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阿姨经受得起这种惊吓吗?”
“我是觉得我妈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柳如忆笑了笑。
“你们在聊什么呢?”母亲的耳朵蛮尖，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母亲听去了七八分。坐在后座的母亲把头向前探去，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一对儿小情侣。
“啊……没，我们在聊中午吃什么啦。”柳如忆讪讪的笑道。母亲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轻笑一声，坐回后座，不再理柳如忆。
“倒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阿姨坦白?”现在轮到雪乃发问了。
柳如忆有点心虚，像做了亏心事的小贼一样，完全不敢看雪乃。
说是这样说，但柳如忆并不后悔。开玩笑，温香软玉在怀，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太监。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能怪我吗——柳如忆自然是不敢这样说，但雪乃冰雪聪明，完全看穿了柳如忆的所思所想。
少女伸出手，在柳如忆的大腿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倘若他日你有负于我，我一定会把你的心挖出来。”雪乃看着柳如忆的眼神里满眼都是依恋，病娇的一面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我会把你吃进肚子里，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答应你。”柳如忆微笑着伸出手，勾住雪乃的小指。
“一生一世一双人。”
“诶?”雪乃的颜色变成了羞怯和不知所措。雪女小姐还真是意外的高攻纸防呢。
……
汽车在靠近山路一侧的小餐馆外停下。呼啸的北风将层层白雪卷上天空，高大的杉树在风中轻轻摇曳，轻薄的雪层被风带走，露出充满油脂的杉果来。
“怎么样，你说这种天气会不会有雪女出没?”柳如忆的母亲略带调皮的捡起杉果，旧事重提，再次讲起柳如忆少年时的中二往事来。
换作以前，柳如忆一定会羞怯的，引经据典，说一些诸如雪女有四种形态啊，雪女在不同故事里展现的文化内涵啊，然后大家就会笑起来，周围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现在柳如忆不会再和人争论这些。他只是笑了一下，说声:“谁知道呢?”便拉住身旁少女的手，走进餐厅。
“欢迎光临，要吃点啥?”服务生用有些平翘舌不分的东北方言问道。
“奶油蘑菇浓汤，胡椒牛排还有蜂蜜蛋糕谢谢。”柳如忆先点了三道菜，拉着雪乃找了个空位坐下。
“诶?不应该是土豆饼，土豆浓汤，生切土豆丝嘛~”雪乃好奇的问道。
“你这是哪来的刻板印象?”
“八十年前，温泉街的婆婆说的，他的儿子和隔壁的大叔回不来了，都被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了!好多好多的人都被送去挖土豆了，我还以为俄罗斯人都是只吃土豆的呢……”
“加一份土豆煎饼，谢谢!”柳如忆举起手，向店员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