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兮不知道发什么了，她见蓝陌恩一脸戒备的样子，自己很自觉的跑远了一些。
虽然很想和陌恩说话，但打扰到她就不好了。
手上的符咒一直处于待发的状态，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月亮来到了她们的头顶。
月光如银纱般笼住校园，蓝陌恩不知为何心脏开始狂跳，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她下意识的捏紧了符咒。
桃木剑斜插在焦黑的草皮上，剑柄缠绕的红绳被夜风掀起，一下下轻扫她的脚踝。洛小小蜷在她肩头打哈欠，半透明的裙摆裹着几片樱花瓣，那是方才雷火幻化的残影。
“杂鱼怂包蛋，”金发幽灵戳了戳她的耳垂，“你打算杵到天亮？”
蓝陌恩的睫毛颤了颤，视线仍锁在废墟中央。林可消散处的空气泛着细微涟漪，像是有人在水面投下石子。她弯腰拾起块碎石掷去，石子穿过涟漪的刹那，草坪突然窜出几缕香灰，凝成细蛇模样又迅速溃散。
“果然还在，”蓝陌恩紧紧捏住符咒，，符纸边缘的樱花贴纸早被汗水浸皱。洛小小突然揪住她的呆毛：“等等，操场那边有动静！”
操场那边?
顺着幽灵的指尖望去，操场边缘那道水泥补丁正渗出暗红液体。月光淌过裂缝时诡异地扭曲，仿佛被什么吞噬了光辉。
而她们的身后林可消失的地方突然冒出了大量烟灰，它们在半空旋转融合，宛如龙卷一般屹立于那。
见此，蓝陌恩顿感绝望，现在她的符咒就剩两把，体力也快见底了，而洛小小那边更不用说，为了拖住林可，身上的阴气早就只剩下了维持魂体的水平。
她们这次好像玩出事了。
蓝陌恩连忙咬破指尖，精血抹过剑身的瞬间，猩红纹路顺着裂缝蔓延。
地底传来沉闷轰鸣，香灰如喷泉般涌出，却在触及月光时凝成冰晶。
洛小小趁机飘回她的肩头，冰凉的手指揪住衣领：“和洛川医院裂缝一样，杂鱼快！快开大！”
莫兮的惊呼从远处传来，蓝陌恩转头望去，栗发少女正蹲在单杠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苍白的脸：“陌恩！裂缝里有东西在发光！”
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不知为洛小小并没有从莫兮的身上感到害怕。
话音未落，整片操场突然下陷半寸，蓝陌恩被洛小小拽着疾退三步，然后将手中的符咒抛在半空。
数枚符咒朝着裂缝的方向飞去，然后接连爆炸，一时整个操场都被雷电的闪光照亮。
爆炸的余波散去，操场弥漫着烟尘，蓝莫恩眯着眼，努力想看清前方的情况。
洛小小飘在半空，紧紧盯着林可的状况。
林可那边，龙卷并没有扩大的迹象，依旧在原地旋转，但操场那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烟尘还未散去，一尊缠满符咒的青铜香炉从裂缝中缓缓升起，仔细看去，和昨夜在医院看见的那尊一摸一样。
炉盖"咔嗒"弹开的刹那，无数灰白手臂扒住裂缝边缘，腐烂的指节抓着香灰簌簌爬出。
是鬼怪，还是如此多的鬼怪。
洛小小见状有些无力，她的阴气早已见底，她看了看蓝陌恩，此时蓝陌恩将舌尖咬破，精血滴落在符咒之上，然后一把朝着鬼怪扔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雷电劈下的刹那，鬼怪化作烟尘消散。
但洛小小知道这没用，香炉还在那，鬼怪还能继续产出，而蓝陌恩没有了符咒，只能依靠桃木剑劈砍。
如此下去，她们一定会死的。
但那能怎么办，周围全是怨气，除非...
“杂鱼！”洛小小朝着蓝陌恩大喊道，“给我撑住了，我有办法了！”
金毛幽灵的声音戛然而止，香炉里喷涌而出的鬼怪突然抽搐这膨胀，惨白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肉瘤。蓝陌恩的桃木剑尚未举起，肉瘤便接连爆开，腥臭脓液如雨点般泼洒。
“闭眼！”洛小小旋身张开魂力屏障，阴气与脓液接触的刹那腾起青烟。
“你这是！”
契约告诉着她，洛小小已经彻底没了阴气，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蓝陌恩转过头的瞬间，她握着桃木剑的手渗出了鲜血，然后转过头朝着香炉从去。
此时洛小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只能不断的吸收怨气，来支撑自己的输出。
但这样的弊端也很明显，她的记忆会加速丢失，她的理智会加速消失，或许今晚还没过去，她就会变成如同林可一般的厉鬼。
夜风卷着香灰拂过脸颊，蓝陌恩不知道自己已经挥了多少次剑，她的手毫无知觉，只是凭着意志继续劈砍。
鬼怪的质量很差，只是一次劈砍就会倒下许多只，但香炉还在，鬼怪就会不断产出，哪怕此刻洛小小正拼命的为她挡住两旁的骚扰，但鬼怪的数量太多，她不可避免的被抓出了几道伤口。
再一次劈砍，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与洛小小的喘息重叠，金毛幽灵的裙摆早已被怨气灼得千疮百孔，每一次呼吸，蓝陌恩都能从契约中感受到她的痛楚。
“杂鱼怂包蛋！”洛小小穿过鬼怪的刹那，突然伸手戳了戳蓝陌恩的耳垂，“我还能吃你的香火吗？”
蓝陌恩的剑锋偏了半寸，鬼怪的脓液溅在校服袖口。
“现在说这个？”
蓝陌恩踉跄着后退半步，脚跟踩到香灰凝成的冰晶。鬼怪潮水般涌来的间隙，她看见洛小小的魂体正在褪色，像被雨水冲刷的水彩画。
“我就是想说...”幽灵的指尖勾住她小指，冰凉的触感裹着香火的香甜，“这次要是能逃出去，你得陪赔我三倍，不，十倍的香火。”
话音未落，香炉突然发出青铜编钟般的嗡鸣。林可消散处的灰烬龙卷骤然坍缩，化作万千萤火飘向操场裂缝。莫兮的惊呼从远处传来时，蓝陌恩正被鬼潮逼到香炉三米之内。
“陌恩！裂缝在吞噬那些光点!”
蓝陌恩的瞳孔猛地收缩。契约视野中，每粒萤火都是挣扎的残魂，此刻正被裂缝中的青铜香炉疯狂吞噬。
洛小小突然松开她的手，金发在阴气激荡中炸成蒲公英：“杂鱼闭眼，我要开大了!”
幽灵的魂体如烟花般炸开，阴气凝成的冰霜瞬间冻住方圆五米的鬼潮。蓝陌恩的睫毛结满霜花，恍惚间看见了第一次见到洛小小的样子。
“你这算什么大招...”蓝陌恩的哽咽混着剑锋破空声，桃木剑贯穿香炉的刹那，腕骨传来清脆的裂响。炉身符咒突然活过来般扭曲游走，朱砂化作血蛇缠上她的手臂。
剧痛袭来的瞬间，夜空突然落下清冽的松香。
“天猷天猷，猛烈诸侯。上佐北极，下临九州。”
月光在咒文中凝成凝成银剑，一道身影踏着符纸飘然而至，蓝陌恩恍惚间看见她腰间晃动的挂件，和莫兮书包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身披金甲，手执戈矛。眼如掣电，爪似金钩。”
剑光扫过香炉的刹那，裂缝中伸出无数灰白手臂想要拖回炉体。她并指抹过剑锋，鲜血滴落的瞬间，蓝陌恩腕间的契约印记突然滚烫。洛小小残存的魂力化作金线缠上剑身，竟与咒文共鸣出清越凤鸣。
“邪精魍魉，碎作微尘！”
香炉在金光中炸成齑粉，操场裂缝蠕动着合拢，最后一丝阴气消散时，她仿佛听见洛小小气若游丝的嘟囔：
“要十份香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