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发出阵阵音响，消毒水的气味被草莓牛奶的香甜冲淡，蓝陌恩望着洛小小近在咫尺的睫毛，咽了咽口水。
“回学校？”她往后挪了半寸，后背贴上冰凉的金属栏杆，“你连魂体都维持不住，是想被哪个厉鬼当经验包吗？”
金毛幽灵突然俯身逼近，蕾丝发带扫过她的鼻尖：“主人是在担心我？”洛小小歪着头，指尖凝出缕暗红雾气，“还是说....”冰凉的唇擦过她耳垂，“怕我被别人看见这幅模样？”
监护仪发出急促的声响。
蓝陌恩触电般弹开，输液管在半空甩出水珠。洛小小趁机钻进她敞开的病号服，半透明的小腿勾住少女纤细的腰：“心跳加快了哟，杂鱼姐姐。”
“下来！”
“不要~”
推车轱辘声由远及近时，蓝陌恩正攥着洛小小满床打滚。查房护士推开门，只见少女抱着团鼓动的被褥，发梢凌乱在脸前，一幅色气满满的样子。
“蓝小姐，你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这是......这是新型康复训练！”蓝陌恩死死按住怀里乱动的幽灵，“促进血液循环的。”
护士默默在病历本记下“情欲加重”。
阳光斜照进窗框时，洛小小终于玩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虽然她是被捉的那个，但这没什么。
她蜷在吊瓶架顶端晃腿，看着蓝陌恩咬牙切齿地整理被褥：“女仆守则第三百二十条，主人更衣时要帮忙递衣服~”
“洛小小，有没有人说你很烦。”
“你在说我很可爱？”幽灵突然闪现到窗前看了看自己的外貌，然后点点头，“不过倒也没错，我就是这么可爱，杂鱼姐姐都看得移不开眼了。”
蓝陌恩抄起枕头的手突然顿住。
窗前的洛小小举着双臂转圈，阳光穿透她半透明的裙摆，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斑。那些暗红怨气不知何时凝成细小的蔷薇，顺着蕾丝褶皱次第绽放。
“看入迷了吗？杂鱼姐姐，”幽灵悠突然贴上面颊，“要收门票的哦。”
温凉的触感惊醒了恍惚中的蓝陌恩。她别过头，耳尖的红晕蔓延至锁骨：“都已经下午了，今天回学校也做不了什么。”
“可是杂鱼姐姐，”洛小小继续贴近，冰凉的鼻尖与蓝陌恩的面颊相碰，“医院好无聊，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蓝陌恩一把将洛小小推开，别过头：“你当自己是青春疼痛片女主吗？晚上护士还要查房的，我的伤也还没好。”
说到这蓝陌恩指了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胸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监护仪没有插上，却依旧不停发出声响，但它的声响确实代表了自己的内心。
她从来没有和其他女孩子这么接触过，除了她早逝的妈妈外。
“可是主人~”洛小小“咻”地飘到床头，躺在蓝陌恩的身旁，冰凉的掌心贴上她的手腕，“你的心跳说你也想出去。”
电视啪的被关上，蓝陌恩一把捏住幽灵的后颈：“在乱摸就把你塞进镇魂符里。”
她顿了顿，看着洛小小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她还是败了。
“....去哪？”
洛小小的瞳孔倏地亮起，裙摆的怨气蔷薇噼啪炸成小烟花：“去学校后巷那家甜品店！我看其他轻小说里女仆都要给主人喂蛋糕的！”
“驳回。”
“那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你连实体都没有。”
“那...去坟头给我烧香？”洛小小掰着手指嘀嘀咕咕，“我还没看过我的坟头长啥样呢。”
蓝陌恩抄起枕头就朝着洛小小砸了过去。
不过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
“好痛！”
暮色染红窗框时，蓝陌恩终究还是站在了学校后巷的甜品店前。
在给护士说了后，她还是带着洛小小出来了。
如果再不出来的话，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会在医院了。
想着，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洛小小趴在她肩头，指尖凝出一缕阴气戳她耳垂：“草莓慕斯还是芒果千层？我可以用阴气给你捏个爱心拉花哦~”
“闭嘴，”蓝陌恩压低棒球帽檐，“再浪费阴气削死你。”
玻璃橱窗倒映出少女泛红的耳尖，洛小小笑嘻嘻地钻进她卫衣兜帽，金发扫过脖颈激起细小的战栗。蓝陌恩推开店门的瞬间，风铃“叮咚”轻响，暖黄的灯光裹着甜香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系着围裙的店员抬头一愣，“陌恩？你出院了？”
蓝陌恩僵在原地——莫兮正捧着托盘站在柜台后，栗色发梢别着那枚草莓发夹，围裙口袋露出一截黄符纸。洛小小突然揪住她一缕头发：“主人，这是你的青梅竹马？”
“陌恩需要点什么？”陌兮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符纸边缘，那是之前蓝陌恩给她保命的，虽然没用上，“今天的特供是焦糖布丁，你喜欢吃的。”，她垂下眼睫，余光看向了蓝陌恩的肩头，“但不知道今天合不合你的口味。”
空气骤然沉默，洛小小从兜帽探出半张脸，湛蓝瞳孔眯成危险的弧度。蓝陌恩的呼吸乱了半拍，契约印记突然滚烫，幽灵的阴气如蛛网般缠上她的手腕。
洛小小闻到了修罗场的味道，两个人的修罗场。
“两杯草莓奶昔，”蓝陌恩面不改色的说道，“就在这里吃吧。”
“好的，请稍等。”
暮色在玻璃橱窗上晕开暖橘的涟漪，焦糖布丁的甜香裹着奶昔的凉意漫过鼻尖，草莓奶昔杯壁凝出的水珠正顺着指缝蜿蜒而下。莫兮将托盘轻轻搁在桌面，栗色发梢扫过蓝陌恩的手背：“布丁送你的，你喜欢的双倍奶昔，我特意没加冰。”
洛小小从兜帽里探出半张脸，湛蓝瞳孔眯成月牙：“杂鱼姐姐，你的青梅竹马好贴心哦~”她故意拖长的尾音像幼猫的奶声，勾的人心痒痒的，蓝陌恩手一抖，奶昔吸管"啪"地戳歪了。
莫兮垂眸望着溅到桌面的粉红奶渍，创可贴包裹的食指蜷了蜷：“陌恩，你还.....还在生我的气吗？”她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蓝陌恩却觉得喉头哽了块硬糖。
此时的莫兮就像几年前那样，哀求的望着她，只不过那时她的身旁还有母亲，现在没有了。
“没有。”蓝陌恩低头搅动奶昔，浮沫在杯口堆成小小的雪山，“只是最近...有点累。”
她知道这件事并不能责怪莫兮，这是她妈妈的选择，和她无关，但她就是忍不住去迁怒她，仿佛这样心里就会好受一点。
洛小小突然从她的肩头滑进卫衣领口，冰凉的灵体贴着锁骨游走：“主人是在说话吗？”
幽灵的吐息激得蓝陌恩后颈泛起细小的疙瘩，她猛地按住衣领，奶昔杯"哐当"撞上瓷碟。
莫兮的指尖触到蓝陌恩的手腕，又触电般缩回：“前几天你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原谅我了呢。”她栗色瞳孔映着暖黄的吊灯，像盛着融化的蜂蜜，“不过还是谢谢你。”
蓝陌恩的睫毛颤了颤，她刚想开口，莫兮便打断了她。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面了。”
莫兮笑着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