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说要带我来的快餐店？”
临近正午的太阳下，金素真用手遮着眼，注视着面前这栋餐馆，一座西欧风格的红砖瓦房。中心商业区少有的木窗，仿佛将人带回20世纪初，“罗威餐厅”几个单词的招牌很朴素地挂在大门上。
“我以为会是肯德基那一类，未曾想是这种高档会所。”
“在我看来都一样嘛，吃饭时间都相同。”
薇薇安率先跳下摩托车，这次倒没再玩树懒式抱住金素真的把戏了。
“先说好呀，这里一块鱼排50美元，以我的工资可吃不起。”金素真伸手轻轻敲了下薇薇安的脑袋。
“啊呜，这么激动干嘛？大不了我请客，若没钱，你把我和小蛇抵押在这里给他们当吉祥物。”
“我才不舍得呢，你这么可爱，起码要顶两顿饭钱。”金素真也渐渐习惯了薇薇安的说话模式，两人有说有笑地步入大堂。店里的白人服务生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好像就算总统大人驾到他都不会正眼相待。
“他们其实是机器人。”薇薇安大声指着服务生向金素真开起玩笑，“唯一的功能是负责把不小心闯进来的黑人扔出去。”
“没有人起诉他们种族歧视？”金素真感到愤愤不平，虽然她觉得薇薇安当面嘲讽店员更无理取闹。
“抗议游行者又进不了中心商业区。”薇薇安无所谓地摊了下手，旁边那位店员对两人对话亳不为所动，与生俱来的不满仿佛全世界人都亏欠了他一台法拉利。
坐电梯来到二楼，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顺着两人的视线蔓延，不算整洁的餐桌上空悬吊着不知是否经历过一战，二战，越战的水晶灯，正以摇摇欲坠的姿态向世人展示这家餐厅一流的服务态度。
“这里真是米其林榜上的餐厅？”金素真默默在心中评价。就坐的客人很少，全是西装革履。
“我认为米其林是做轮胎的。”薇薇安认真地说，“但这家店确实很好吃。请帮我来两份特色鳕鱼排。”她转头对着刚端来三套刀叉的服务生说，后者只是像中邪一样不动，似乎是在等待薇薇安在点些什么，或是在等玛雅人毁灭世界。
“嗯……”金素真迟疑扡扫视菜单，一份烤茄子淋点香草酱就能卖十美元，她可不想欠薇薇安太多。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选，就把菜单上所有东西点一遍吧。”
“那未免会浪费吧！”金素真在心中补充道，而且你要真没带钱，点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就要一起被扣留在这儿当吉祥物了。
“有什么，山姆大叔每一分钟都在吸第三世界的血，除非世界末日，美国人的生活一辈子都不会完蛋呢。”
“那给我来份番茄意大利面吧……”金素真怕薇薇安真把菜单上的都点完，赶紧说道。
等了可能有半年，就在金素真盯着薇薇安玩高脚杯好一会后，服务员才姗姗来迟，把三个盘子近乎是丢到桌面，便又站在一边不动了。薇薇安向她丢了一枚25美分硬币作为小费，她不喜也不恼，一如既往淡漠地转身离去。
“这服务确实只值25美分了。”金素真拿过属于自己的意大利面，庆幸总算是有东西吃了。餐前不是没有上过小面包，但那玩意儿看起来更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给来餐馆的画师当橡皮用的。
不过正餐看上去卖相很好，番茄与肉酱融合出勾人的香味，点点罗勒叶在劲道的面条上显现。
就在金素真准备夹起面条尝尝时，见薇薇安用小叉子分离出一块鱼肉，并将那洁白的鱼肉送到自己面前。
“啊，张嘴。”
金素真略有些迟疑，还是选择接受对方投喂的好意，张大嘴等候着。
等了一会嘴里什么也没有，金素真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送到面前的鱼肉又塞回她自己嘴里，忍不住大声喊道：“喂，这么过分。”
“唔呣，真好吃，”看着对方满头黑线，薇薇安把桌上另一份鱼排推了过去，
“算了，不逗你了。这份是给姐姐点的哦。”
到了声感谢，金素真倒也渐渐习惯了这位小恶魔的性情，决定亲自品尝一下连薇薇安都觉得不错的美味是何物。
果真不同凡响，鳕鱼肉入口后，油脂带给人一种巧克力般的饱腹感，随即鱼肉在舌尖慢慢化开，涌现出浓郁到细腻的鲜香。
“真好吃！”金素真迫不及待的又挑起一块鳕鱼，将那盘意大利面冷落在一旁。
“好吃就再点一份！跳舞要拼尽全力，美食要拼尽全力吃，这就是人生！”
这番话令金素真若有所思，直至吃完午饭后，薇薇安问她接下来要去哪来蹦迪（有什么安排）她回答说，
“大抵，想去见见我妈。”
“原来你有妈妈？”
咚，薇薇安的额头惨遭金素真指关节暴击，她捂着脑袋在座位上抱头蹲防。
“我是想说，大中午你去会不会打扰到你妈？”
“我妈那种人，之前拍戏时不时都要通宵，更别提睡午觉了。因此，她总是活力四射的过着每一天，哪怕没睡过什么觉。”
“哇塞！你妈竟然是演员？好莱坞吗？”薇薇安兴趣盎然。
“算不上了，你看过《铁泪》吗？里面那个北韩军官的老婆便是我妈演的，这大概是她演过最出名的电影了。”
“的确家喻户晓，说不准连火星人都看呢。”
金素真吐了吐舌头，薇薇安开起玩笑来总是一本正经。
“我父母也是靠这部影片相识的，我爸当时正是这部电影的导演……而这部电影恐怕也是他短短这辈子唯一高光的时刻了。总之我待会要去唐人街看望一下我妈，你可愿意跟来？”
“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呀？”
金再次探出身子过去，敲了敲薇薇安的头。
“你的小脑袋每天想的是什么呢！”
“啊呜，我跟你去行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