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逍点了点了头,遥的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点击着——
『第二个问题,既然对方只认是学校的过错,定然也有他们所想指代的“欺凌者”。不知金校长是否了解?』
『其实这“欺凌者”从对方家长闹事的一开始便已经指认好了,刚才高老师也带你去过出事学生的班级了,一个叫廖裴,一个叫吴浩宏,一个父母离异,一个是有钱的富二代。两人一拍即合,是典型的问题学生。但两人成绩都算不错,后者家中又经常给学校出资建设,学校才留下了他们。』
『既然是投资方,校方不应该把吴浩宏拉近学习氛围最好的一班吗?』
『吴浩宏和廖裴两人关系极好,我们也曾想趁机分开两人,但他不愿意离开去其他班级,我们也没有办法强硬要求。』
金宏惜半眯着眼品着茶,脸上丝毫看不出着急的神情。
『第三个问题,出事自杀的孩子,是什么状况。』
『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报警,但手头上的资料是他们声称安眠药服用过量。事发当时两位家长都在楼下饭馆工作,孩子一人在房间。中途他们上楼就发现孩子昏倒在桌子旁,当时就已经断了气。』
金宏惜淡淡地说着让平常人都扼腕的话语,脸上却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看起来似乎很有底气的样子?——』
『哦?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不或许我只是看你很悠闲的样子。』
顾逍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说道,助理弯下身为他满上了茶水。
『那顾逍同学觉得呢?一个在家中自杀的孩子被父母强行联系成校园欺凌的受害者,不觉得本身就很可笑吗?』
金宏惜眨了眨眼微笑道,
『学校用每天十个小时教会孩子做人,但剩下的十四个小时可是在家里。血肉父母都无法管住的孩子,却把责任推给认识不到三年的学校,顾逍同学,就这样我有慌张的必要吗?』
『的确没有——』
杯中的茶叶在淡黄色的茶水中沉浮,顾逍盯了一会儿淡淡笑道。
『不知金校长是怎么看待这个自杀的孩子的。』
『就如我之前所说,徐小唯性格孤僻,平时除了一个叫温文的孩子便没有什么朋友了。至于自杀原因,顾逍同学的看法是抑郁症吧?』
『看来高老师信息传递得很快。』
『请不要怪他,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好老师。但我想知道为什么顾逍同学会这么认为。』
『猜的。』
『猜的?』
『没错,但八成差不离——』
顾逍点了点头说到:
『今天闹事的父母没有来吗?』
『已经有些天没来了。这也得多亏我的助理,她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啊,每次都能把对方照顾得很好。』
一旁的助理微微屈身,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们经常来学校吗?』
『从父母层面上来说,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与心情。』
『一个连老婆孩子都没有的老头子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金宏惜挑了挑眉毛,淡淡笑道:
『十年过去了,顾逍同学你的变化很大。』
『不巧,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和十年前那个自私的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顾逍笑着,眼神却带着点寒意。
『那个时候的你,是怎么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也要感谢你,让我没有继续那个样子下去。』
青年的神情有些冷漠,伴随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本来还算暖和的办公室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几度。
遥放下了平板,有些担忧地看向身旁的青年。金宏惜的脸上在某一瞬间突然失去了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你真的认为那时候是我故意把你排挤出学校的吗?』
『抱歉我从来不会这么认为。我是一个人拿着两份死亡证明一份出生证明和一本户口簿以及学籍卡来到你的桌前办理的退学手续。』
顾逍一字一句,紧盯着金宏惜的眼睛慢慢说道,
『是我自己主动离开,和你,没有关系。』
金宏惜眼睛微微眯起,金丝边眼睛背后的眼神透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闪光。但下一秒又变出了一幅和蔼可亲的表情:
『顾逍同学,记住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不要给自己太多包袱,你的路还长着呢。』
金宏惜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倏地响起,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吵闹。
顾逍抬起头看着助理踩着高跟鞋来到了办公桌旁,接起了电话。
她答应了两声,抬起头面向金宏惜,
『金校长,对方父母来了。这一次还带着不少人——』
『什么意思?带什么人?』
『保安说大概有七八人,全都是出事孩子家属的亲戚朋友。』
『这还真是给面子,一家老小估计全都出来了。』
顾逍将杯中最后一点茶一饮而尽,拉起了正在穿鞋的少女,
『六百万也不能白拿,接下来去干点正事吧。』